轉角,我遇見了時光機,它是半透明的,還有人穿過它。或許,只有我一個人能看到吧。
我觸摸了時光機上的一個鍵,頓時,我被吸入了機內。耳邊響起了和藹的聲音:“請選擇時間,地點。”1931,上海。我幾乎想也沒想就說出口。心里總有一個念頭,想拜見魯迅。
……
天色陰沉極了,天空中無力地漂浮著幾朵黃云。路上的人少得可憐,只有幾個金發碧眼的“貴人”在大街上大搖大擺地走過。“這難道是1931年的上海?”我驚詫地沿著一條石板路向前走。忽然,我看見了一所簡樸的房子,匾寫著“內山書店”。透過窗紙我看見兩個人影在晃動,他們用日語說話,而且不時朗聲笑著。我快步走進店里。柜臺后,只見一個黑瘦的、穿著牙黃長衫的先生,用他犀利有神而又充滿寬容慈愛的眼光看著我。他的頭發那樣短、那樣直、那樣倔強地立著;他的身子那樣瘦,又那樣硬朗,精神極了。“啊,魯迅先生!”我驚詫得輕輕叫了起來。他平淡而沉穩有力的聲音傳入我的耳中:“小朋友,你買書嗎?”我激動得有些發抖,“是的是的。”我快速回答著。走近書架,拿下那本印著八分體字封面的書——《鐵流》,我特意回頭望了一眼魯迅先生。他輕輕點點頭,投出贊許的目光。如何讓他知道我來自70年后呢?我思考了一會兒,未打開書便故作大聲地背誦起來:“鐵流啊,你向前奔流吧,血的海洋也阻止不了你的前行!”背完后,我緊張極了。這時,一雙溫暖的大手拍著我的肩,那個沉穩的聲音又想了起來:“我兄弟,我們到屋里談。”
魯迅把我帶進了書店后面的一間小屋子,屋子里只有兩把椅子。這應該是魯迅先生結識和隱蔽進步人士的地方吧!魯迅先生和我面對面坐下了,我向他說出了自己的來由。他聽了,用高興而又充滿好奇的眼光看著我。我不敢相信面前這位好奇得像小學生似的人是中國的文化革命主將。魯迅先生很急切的問我七十多年后的事,我一時不知從哪里說起。七十多年的變化用滄海桑田也無法形容啊!我之后想到什么說什么:“我們的國家是一個偉大的社會主義國家,人民都是主人。我們國家是當今世界發展最快的國家……”魯迅先生不時插上一兩句話,他如此認真的樣子真讓我感動。當我把從1931年到1978年的歷史全過程告訴他時,他時而皺眉,時而微笑,時一臉悲哀,時而滿臉興奮,最后長嘆一聲道:“民國時期屠殺的是人的肉體,而‘文化大革命’殘害的是人的靈魂啊!”我點點頭。當我把改革開放后的情況告訴他時,他高興得手舞足蹈。說到杭州灣跨海大橋,他很有興致地讓我畫下來,而當我講到香港、澳門分別于1997、1999年回歸時,魯迅先生夾煙的手抖著,眼里含著淚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面對這位偉大的反帝戰士,中華民族的靈魂導師,我不禁講起了美國的霸道主義行徑,講起了改革開放的阻力和困惑。魯迅先生鄭重地說:“你們走的道路是光輝的,要走下去!改革也是一場觸及各階級利益和靈魂的革命,要分辨真正的革命者,相信只要發動廣大群眾,斬除帝國主義的根源,弘揚中華民族的精神,就能打敗帝國主義。改革的路漫長而曲折,要做韌性的戰斗,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才是對帝國主義的最好反擊!“
室外暮色已濃,而魯迅先生談鋒正健……這時,外面卻傳來一陣紛亂的腳步聲,是巡警來了。魯迅先生忙立起,說:“你快回去!”“你跟我一起走吧!”我說。“不,我還要堅持斗爭,我走我的路,你走你的路。記住,路是人走出來的!”說完,便往外走去。
我自言自語:回去吧!耳邊傳來一陣風聲,我又回到了現在。
……
如同做夢一樣,腦中多了一些記憶,手表卻一點也沒有走過。回頭看看,那半透明的時光機卻不見了。魯迅。我默默地念著這個名字,想起了剛才的一幕幕。魯迅,還在斗爭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