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滿是陽光的早晨,校園里的牽牛花頑皮地開放了。遠處卻依然浮動著幾處輕柔的白霧和云煙,是陽光的味道剛剛瞟到她的桌面上來。而老師,恰巧正從窗外走來,也像這溫柔的陽光一樣輕輕地飄了過來。
他。照例像往常一樣矜持,沉默不語。
女老師大聲地念著將要參加下周學科競賽的名單······
“···唉···聽不聽也是老樣子!”他自言自語,表面上裝著滿不在乎的樣子,其實心底兒正一直揪著身上的每一根神經在專心地聽著,到底有沒有自己的名字:一個,二個······恍惚中只聽見老師念了很多人,不過那些都無關緊要。從開始一直聽到最后,他盡量把頭向講臺伸,一邊聽得更清晰。
“你長頸鹿啊,脖子那么長,都伸到我的地盤上來啦!”前排的女生猛一回頭,大聲喊道。
他笨拙的動作足足僵持了近一分鐘,才低著頭,側睡在桌子上。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沒有我的名字······”她默默地在心里念叨著。
窗外,那群站在樹枝上的小麻雀唧唧喳喳的又開始了歌唱,一雙狡猾的小眼睛來來回回,好像在尋覓什么。這些,可不是他關心的。
他知道自已很長時間沒瘋狂的玩過了。還記得那個平靜地夜晚,月光很柔和,窗前那株他親手埋下的牽牛花沒多久便調皮地爬上了窗臺,幾處微紅地花蕾明早也許就該綻放了吧!一個深夜,他這樣想著,以便努力使自己閉上雙眼,但還是睡不著。
“恁爸媽,今年打工春節不回家了,這是他們托人捎來的錢······年邁的奶奶在吃飯時對他說到。其實這也不算什么,村里可還有很多孩子和他一樣呢。他哆哆嗦嗦地坐在床前,離窗很近,連襪子也沒穿,光著腳丫夾在硬邦邦的膠鞋里。
“再過幾天就回去了,你好好學習,別鬧······”從電話那端飄來的聲音很柔和,有一種甜甜地味道。然而這一切早已不由得他在想下去,他不斷地在心底安慰自己,要是有個老爸老媽在家該有多好哇!他想:快了,很快都來了。
記得前幾天他放學回家,爬在屋里寫作業,村男的阿婆跑來串門兒在看著奶奶做飯的時候,羨慕的說:“看著孩子多省心哪,一回家就撲到屋里寫作業;哪像我家孫女啊,都上幼兒園了,四個大人還看不住她······”
我抿著嘴笑了起來,說阿婆呀:輝子還小啦,當然頑皮呀!
真是的,拿我和幼兒園的小孩子比,大人有時真是幼稚得很?!拔?,為什么長不大呢?”他在心里問自己。
不過那個新來的老師也曾這么說過,上課老動,怎么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你書呢,上課不帶書你是來干啥的?老師帶著滿臉的疑惑問他。
他抬起頭對老師說:“在書包里,可不知怎么了,一到學校就沒了。找了好多遍,還是······”
“別廢話,忘了帶,就算了。還說謊,給我站到講臺上去,好好反省一下,想想為什么別人都帶了課本,你咋沒有?”帶著憤怒地口氣,新老師對他吼道。
講臺上那盞油量而又略顯黑色的老鐘,嘀噠嘀噠地旋轉著,好像有使不完的勁兒。他站在那里,蓬亂的頭發一團一團的,好像從來沒有洗過。一身破爛的老式制服,在別人都添毛衣的時候還記得他還依然是一身單衣。冬天里,他的嘴唇永遠是冰冷的藍紫色,握筆的手有一條一條的青筋凸出來。
“回去把課后生字,一個抄50遍?!崩蠋熀鹬ぷ?,丟下這句話,伴著下課的鈴聲從他身邊走過,消失在那個熟悉的樓道拐角。
他傷心極了,面對剛才的一切。一清風吹來,柳樹不覺有晃動了幾下。枝條醉漢般的搖擺著,樹影好像又迷亂了校園安靜的一切···似無數長鞭抽打著他的身體···
第二天放學后,奶奶正要讓他去打豬草,只見他很快的抱了一大籃子回來,便跑進屋里復習功課去了。書包丟在床頭,屁股用力的壓在上面,好當個小凳子;左腳一甩,哧溜地爬上床。認真地做著課前課后的每一題,做完了,還嫌不過癮,上四年級卻拿起姐姐初一的習題來演練······
二個月后,期中考試他的數學成績居然神奇地得了97分,第一名。
新老師簡直氣歪了鼻子,在班里大罵他那些好學生不爭氣。
這時,在那個只有她和奶奶兩個人的老房子前,突然響起了一串美妙的叫喊聲:奶奶——,阿婆——,輝子——俺數學得了第一名啦,你們聽見了嗎?他高高地站在屋頂拼命地喊,大大的臉蛋憋得通紅那喊聲顫抖抖地······
他狂笑、他激動、他自豪的向著遠方宣布:爸——,媽——按數學考了第一名,俺不是混小子,俺長大了,是爭氣的男子漢!
奶奶倚在門前的籬笆前,默默地聽著沉默的嘴角還漂浮著幾抹淺淺的笑意,可雙眼卻淚水盈盈······幾天后,只見有兩個陌生的身影來到了他身邊,我看得清晰。
那一年,我們還小,似一群長不大的孩子。安靜的教室,陽光斜斜地照在眼前零亂的課桌上。我聽見有個人的內心在呼喚:讓我忘記這一切吧,讓我學會生活吧!
我是多么渴望快快的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