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耳朵眼兒經常癢癢,由于知道掏耳朵的習慣不好,我就模仿揚州剃頭師傅為人涮耳朵用的一種工具,用蟋蟀草制作毛須長長的捻子,以此來涮耳朵,聊作解困的權宜之計。前些年,每到夏末秋初,我們小區內的花壇、苗圃之中就有蟋蟀草長成,是時,我就會掐來合適的制作這種專用工具。可今年的小區里換了物業管理,新的物業將雜草清除得太過干凈,因此那蟋蟀草也就沒了蹤跡。
我和妻子于是潛心在早晚練步的時候到處尋覓蟋蟀草,從家出發到覓渡橋沒有發現,到桂花公園也不見蹤影,到盤門景區還是沒有。這些個景觀帶都和我們小區里一樣,雜草被清除得忒徹底了。終于,我們在人民橋北堍的輪船碼頭與河道管理處船塢之間的道路區間發現了久違的蟋蟀草。那個區域的綠化帶好像常年疏于打理,花壇內還有著不知啥人栽種的玉米、南瓜、青菜等,有的部位甚至是爬滿了割人藤——就是傳說中曾給予魯班啟示、使之發明了鋸子的那種多年生莖蔓草本植物。
“哎喲!這不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的你一直在尋覓找的蟋蟀草嗎?!”妻子的情緒似乎比我還要高亢,她說著就為我掐下了兩株穗子。雖說那蟋蟀草還不到完全成熟的時候,雖然它的植株也還不夠粗壯,但有了總比沒有的好,我知足了。
我打小就有捉蟋蟀、養蟋蟀、斗蟋蟀的偏愛。尤其是文革武斗那年,我們院子里走資派子女與我年齡相仿的共有108位——號稱108將,我們都賦閑在家。那年的夏秋季特別的炎熱,武斗進入僵持階段。城里是踢派掌控,城外則由支派把守著所有城門及其護城河的橋頭。我們這些個住在城內的半大不小的孩子,只能在城里捉蟋蟀。先是位于城里的南園大隊成為我們的首選之地,因為那里毛豆地里的蟋蟀比較令我們中意。后來有人提議:“到也是位于城里的北園大隊去吧!因為那里除了毛豆地有好蟋蟀還有城墻根兒的蟋蟀更加品種上佳。”
打住話頭回到主題。這捉蟋蟀、養蟋蟀、斗蟋蟀,少了蟋蟀草是不行的。蟋蟀草要劈開株穗,再抽出毛須,長度控制在1厘米左右,再長就只有賞析作用了。挑選蟋蟀草的時間么,最好就在夏末秋初,也就是蟋蟀長成的時節。否則,早了就只有結縷黃草,那可是做不成合格的蟋蟀草的;晚了,蟋蟀草枯黃也就劈不出合格品了。過了斗蟋蟀的時節,蟋蟀草還是可以有一段采收時間的。屆時,我們玩伴兒還會比賽,看誰的蟋蟀草毛須做得長。我那時可以做出10厘米毛須的蟋蟀草來,往往在比賽時拔得頭籌。贏到的東西么,也就是男孩子鐘愛的煙標而已。
妻子陪我好不容易采集到這幾株蟋蟀草的株穗,成色都不太好,幾支1厘米的制成品被我用來做涮耳朵用;幾支準備作觀賞的手工藝制品,其毛須長度也無法超過3厘米。我由此感嘆:“越來越都市化的城里,大自然正在悄然遠去!蟋蟀草很可能就要淡出我們的視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