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北京奧運會,他成了火炬手。再次讓人想起了19年前這個“希望工程”救助對象第一人——張勝利。當年爹死娘嫁人,他成了失學(xué)兒童也成為了“希望工程”救助對象第一人。因為這個第一,張勝利有了上海第一師范學(xué)校的學(xué)歷,更有了美國亞特蘭大奧運會火炬手的榮譽。也因為這個第一,世人揣度張勝利將徹底離開老家,走出自己燦爛的人生。然而他從上海師范畢業(yè)后一直到現(xiàn)在,仍在老家的大山深處堅守著教學(xué)崗位。面對疑問,張勝利回答很干脆:“回報社會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我的背后一直有妻子巨大的支持。”讓人詫異的是,張勝利和妻子王亞萍從相識到結(jié)婚,只有區(qū)區(qū)半個月時間,這樣的“速配”婚姻,是如何在大山中扎下根的呢?
愛由心生:“名人”效應(yīng)引出的“速配”婚姻
由于家境困難,王亞萍初中還沒念完就被迫退學(xué)了。1998年,她在縣城開了一家服裝店。對張勝利,王亞萍并不陌生。還在開服裝店之前,她曾經(jīng)在一份報紙上看到關(guān)于張勝利事跡的報道:張勝利完成上海第一師范的學(xué)業(yè)后,拒絕了大公司的聘請毅然回到貧窮、落后的家鄉(xiāng)桃木疙瘩小學(xué)任教……
看過報道的王亞萍當即給張勝利寫了一封信,述說了自己對他的敬佩之情,不想信件寄出后便石沉大海。失望之余,忙碌的生意很快讓張勝利這個名字淡出了王亞萍的腦海。時隔一年,再次面對電視屏幕上的張勝利,王亞萍那塵封的記憶立刻被打開,電視報道的詳盡使她的感佩之情再度在心中泛起。她難以按捺住激動的心情,再次給張勝利寫了一封信,表達了自己想幫助他的愿望。
信發(fā)出去后,王亞萍卻又突然懊悔起來。生意場上的歷練讓她本能地對一切有了戒備心理,她對張勝利由上海重返大山的舉動有些疑惑:這一切都是真的嗎?物欲橫流、世風(fēng)日下的當今社會,還有這樣的年輕人嗎?她擔心自己的真誠被人利用,卻又急切地想知道電視上的一切是否都是真的。
發(fā)出信后的第二天,王亞萍再也坐不住了,懷揣500元錢, 對父母說“我去姥姥家玩”,便乘車直奔淶源縣。她暗自思忖:如果電視上的報道是真的,她就給張勝利留一筆錢,而且以后還要繼續(xù)資助;如果是假的,她就立馬返回雄縣,并向周圍的人們披露事情的真相。
收到王亞萍來信的張勝利開著農(nóng)用三輪車下山來接王亞萍。車沿著崎嶇的盤山路艱難地爬行,陡峭的懸崖和呼嘯的山風(fēng)常常讓王亞萍恐懼得緊緊閉起雙眼……看著聚精會神開車的張勝利瘦削的背影,王亞萍的眼里地盈滿了淚水,她為自己當初的疑慮感到羞愧,多好的年輕人啊,從大上海回到桃木疙瘩,需要多大的勇氣啊!她越發(fā)對張勝利敬佩起來,并萌生了留在希望小學(xué)任教的念頭。
對王亞萍的捐款,張勝利客氣了一下接受了。但對王亞萍提出要當一名志愿教師的想法,張勝利只有百般推辭,他給她念了一段關(guān)于桃木疙瘩的順口溜:山高路陡道難走,常年只聽大風(fēng)吼;日常吃水貴如油,男人不洗臉,女人難洗頭;地種莜麥和土豆,豐年糧食也不夠。他在解釋這段順口溜時特別強調(diào)桃木疙瘩沒水,得到5公里外的山溝里用牲口去馱。 末了他頗有意味地說:“這里根本就不是女人生活的地方,桃木疙瘩已經(jīng)沒有40歲以下的女人了。”
但王亞萍執(zhí)意要留下來,她反復(fù)只說著一句話:你能堅持,我為什么就不能呢?張勝利又強調(diào)自己不可能給王亞萍任何報酬,王亞萍說:“如果我要圖錢的話,還不如在老家繼續(xù)開服裝店呢。”
張勝利顯然對王亞萍的決心持懷疑態(tài)度,第二天恰好是星期六,一大早,他要王亞萍隨他到3公里外的南石盆村去看兩個失學(xué)的孩子。那種山路穿著高跟鞋走著極為困難,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地找一個平穩(wěn)的落點,就這樣還時不時地打趔趄。王亞萍明白張勝利在給她出難題,讓她主動打退堂鼓,她咬牙堅持著,心里卻對張勝利能回到大山里又多了一層敬慕。
到南石盆村后,兩個孩子有病的父母都表示實在無力承擔孩子的學(xué)習(xí)費用。張勝利當即表示只要把孩子交給他就行,整個小學(xué)期間不用家長負擔任何費用。孩子的父母當時就跪在了張勝利面前。王亞萍被眼前這活生生的一幕感動了,她知道自己遇到了天底下最好的一個男人。當時,她的心亂跳個不停,臉龐也莫名其妙地溫熱起來,心里有一扇門在悄悄地打開。
一周過去,王亞萍的音樂和美術(shù)課也受到學(xué)生們的歡迎,但她瞞著父母到桃木疙瘩的情況也被張勝利知道了。張勝利堅決要王亞萍下山向父母說明情況,愿來再來,不能來他也會感謝她對他的幫助的。
面對張勝利的“威逼”,王亞萍勇敢地吐露了自己的心跡:“勝利,短短一周的接觸,我已認定你是難得的好男人,我要嫁給你,留在山上照顧你,與你一起給山里的人們帶來希望。我知道你會找借口拒絕我,但我會用行動讓你的所有借口都難以成立的。”
3月23日,王亞萍和張勝利僅僅相識半個月后,兩個人在太行山脈海拔1860米的桃木疙瘩舉行了婚禮。婚禮現(xiàn)場,兩人都還有些羞澀和陌生,但她們卻認定了對方是可以跟自己走過一輩子的人。
相濡以沫:幸福之花在大山頂上燦爛開放
與王亞萍結(jié)婚前,張勝利雖然是桃木疙瘩小學(xué)的校長,但工作人員事實上只有他一個人。教學(xué)點下轄的幾個自然村,距學(xué)校都在5公里以上,還都是崎嶇陡峭的山路,村與村間有時一天都打不了來回。因此,全校18名學(xué)生的大半都實行住讀。婚后的王亞萍除了繼續(xù)給學(xué)生上音樂和美術(shù)課外,還擔負起了每天為張勝利和住讀學(xué)生煮飯、洗衣等活計。
桃木疙瘩最難的事應(yīng)該是洗衣服。因為每天的用水都需要用毛驢到5公里外的山泉去馱,往返一次要三四個小時,一天馱兩次才能夠應(yīng)付學(xué)生的用水。每次洗臉時,王亞萍因為不舍得用水,就只用一茶杯水,一點一點地往臉上撩著洗。可洗衣服時怎么算計都顯得奢侈了。后來,王亞萍就將積攢下來的臟衣服裝進一個大袋里,早晨隨著馱水的村民一道出發(fā)。到了山泉處,村民裝滿水趕著毛驢回去了,她就一個人在泉水里洗衣服。
山泉在極深的溝底,四圍是一人多深的灌木茅草。間或有不知名的鳥雀掠過,或者不知名的山獸號叫,王亞萍的身上都會起一陣雞皮疙瘩,她每次都要在手邊準備好多石頭,不時往出上扔一塊,為自己壯膽。為了能夠早點回學(xué)校,她洗完衣服就裝進袋子里往回背。衣服因為沒有晾曬,重量一下就增加許多,常常是走不上多遠,她就要歇一歇。每次回來,她的肩膀都會被勒得腫起很高。
沒多久,王亞萍的臉上就失去了以往的細膩光澤,雙手也變得粗糙起來,整個人也消瘦了許多。一天,張勝利拉著她的手,心疼地說:“都是因為我,你才憔悴成這個樣子,你后悔嗎?”在王亞萍的心里,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面對丈夫關(guān)愛體貼的目光,她深情地說道:“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再苦再累我也高興。”
這年10月,王亞萍懷孕已經(jīng)8個月了。為了大人和孩子的安全,張勝利提出妻子回雄縣老家去待產(chǎn)。算算預(yù)產(chǎn)期是在元旦后,張勝利撫著妻子的腹部,不好意思地說那幾天正是期末考試階段,生產(chǎn)時他可能到不了醫(yī)院。王亞萍安慰丈夫:“沒關(guān)系。我父母在身邊,他們會照顧好我的。”
王亞萍剖腹產(chǎn)下一個近5公斤重的女兒。看著女兒,她的嘴角掛滿了笑。母親卻在一旁埋怨道:“人家媳婦生孩子,丈夫都守在身旁。勝利卻好,別說守在身旁,兩個月了,連個影子都沒有!”王亞萍知道母親是因為心疼她在說氣話,就開導(dǎo)母親:“勝利忙,走不開,再有一個星期學(xué)生考完試了,他就會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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