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們遇到他們
每一個女性企業家都是一個“百變嬌娃”,因為,她們需要具備比她們的男性同行更強大的角色力,以此在創業者、管理者、妻子、母親、女兒等角色之間進行切換。
一位企業家,如果同時是個男人,那么,除非他出席婦女大會,否則在其他任何時候,都無須強調他是一位“男性企業家”。但如果恰巧是個女人,那么,“女性企業家”五個字通常才是對她完整的介紹。我不是一個女權主義者,但是假如從女權主義的視角來看,當把一位企業家進一步限定為“女性企業家”時,其實就暴露了這個群體實際上的弱勢地位和遭受潛在歧視的事實。
因此,每一個女性企業家都是一個“百變嬌娃”,因為,她們需要具備比她們的男性同行更強大的角色力,以此在創業者、管理者、妻子、母親、女兒等角色之間進行切換。
因此,當她們遇到他們,故事,就開始了……
當她們遇到生活中的男人
前段時間,我曾經見證了一樁奇特的事例。一位相交多年的女企業家,從大學畢業開始接手自己母親創立的小公司,各項事務親力親為,十年過去,在她的手中,公司資產達到數億元,年銷售收入三十億元左右,成為當地和行業內著名的民營企業。但遺憾的是,她始終沒有遇到自己心儀又能夠讓家族達成共識的伴侶。在她的家族長輩看來,她在海外受過良好的教育,事業如日中天,又是家中獨女,從保護家族利益的角度出發,她最合適的伴侶最好是一位前途看好的政府官員,最不濟,也應該是能夠成為她事業搭檔的經營人才。
但是,這位女士很有個性,她厭惡透了在私人生活中仍然要去面對那些她每天在工作中都會見到的面孔和模式。她希望能夠找到一個和她的事業圈子完全沒有交集的生活伴侶。但是,在一個內地三線城市,三十出頭的年齡和她的身份,使她可以擇偶的范圍真的是非常狹窄。為此,她不惜經常拿出時間飛到北京、上海來參加那些昂貴的EMBA課程和俱樂部,為的是希望能夠在更大范圍內遇到她的Mr.Right。
造化弄人,她從未在這些地方遇到對的人。直到有一個冬天的早晨,她臨時趕著出門,零下二三十攝氏度的室外溫度,車內的空調還沒有熱起來,她發現她的助手坐在后座她常坐的位置上,希望能夠用體溫先把座位捂熱一點。那一瞬間,她明白了,她不需要再找,這個人一直就在她身邊。
家族內引起了軒然大波,父母甚至不惜以死相逼。但是,這一切都動搖不了她的決心,最后,眼看著她的年齡越耗越大,父母只好無奈地做出了妥協:她可以堅持自己擇偶的自由,但是,她不可能有處置家族財產和企業資產的自由。因此,面對身份地位如此懸殊的這么一樁婚姻,婚前財產協議似乎是一道繞不過去的門檻。
她深深地知道,不論這個男人是不是像別人背后議論的那樣“沖著她的錢來的”,讓一個在財富和社會地位上處于相對弱勢地位的中國男人真正心無掛礙地簽署一份婚前財產協議,都是一樁傷人的事情。而其中還有一個技術性的問題:如果起草婚前財產協議,就必須明確地列出她名下的全部財產清單,而這一點,絕對是家族希望低調保密的核心利益所在。
最后,她的一位顧問設計了一個頗為戲劇化的辦法:由家族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輩約見這位男士,商談他們的婚姻問題,在過程中故意激怒這位男士,用激將法引導他當場寫下了一份“在任何情況下都自愿放棄所有財產分割和繼承權,永遠不涉足公司事務”的文件,立即交給家族律師進行公證和存檔。用這種方式替代了婚前財產協議。兩人這才得以登記結婚。
她沒有舉辦婚禮,因為她知道所有人都會尷尬,她認為只需要兩個人享受彼此帶來的生活空間就夠了。而且并不是像人們想象的那樣,這個男人從此要看著她的臉色生活,恰恰相反,這位叱咤風云的女企業家時刻要注意維護丈夫的面子和情緒。可當她懷孕并且生下他們的第一個孩子,早已離開公司另行發展的先生提出“要不這個孩子跟著你們家姓算了吧”的時候,她深深地為自己和他感到悲哀。她知道,除非她終生付出數倍于常人的努力,否則,她都將難以維持一個正常的家庭關系。
當我把這個故事講給另外一個著名的女繼承人聽的時候,她臉都白了。因為,她也到了故事中女主角的年齡,而且由于她所擁有的產業更多,所以她的家族更為焦慮。既要配得上家族的地位和面子,又要對家族的發展有利,不能有離婚和財產損失的風險,還要當事人自己喜歡,最好還能以家族利益為中心,這樣的五全先生,可謂打著燈籠也難找。怕她太寂寞,父母只好說:“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自由地交男朋友,享受生活,但是,結婚必須父母說了算!”
即使如此,當一個彼此深愛的男人對她說“我不愿與你結婚,因為壓力太大,但是我也不會和別人結婚,我們彼此獨立,就這樣很好,不過我們可以一起擁有一個孩子”的時候,羅曼蒂克之余,她問我的第一個問題仍然是:這個孩子的繼承權和他的父親是什么關系?
不要說上述兩位是在功成名就之后才希望組建家庭的女士,即使是那些在創業前就結婚的事業伴侶,如李國慶與俞渝夫婦、潘石屹與張欣夫婦等,明眼人一望即知,究竟是男方還是女方日復一日地主動、努力維系著關系?
當她們遇到工作中的男人
當然,男人們中間也有很多八卦愛好者,但不可否認的是,女性毫無疑問更容易也更愿意通過非正式渠道獲得信息。當男女在體力精力、受教育程度、公開的社會地位等方面越來越趨同時,這種非正式溝通的能力,往往是區分女性企業家和男性企業家的一個關鍵差異。
善于運用非正式溝通,背后是女性的行為風格中獨有的柔韌度。其實,能坐到一定的決策者位置上的女性,風骨都差不多。但是在日常工作中,我們常見她們分化成兩個極端:一類是極其凸顯自己的強勢,“比男人更強悍”,如董明珠、楊綿綿;一類是極其善于示弱,凸顯自己的女性特點,“低到塵埃里開出花來”,如很多新生代的女企業家。
總體上來說,后者比前者更容易達到自己的目的,也更受歡迎。不過,當有人提醒撒切爾夫人所推行的新政策會讓人們不喜歡她時,撒切爾夫人這樣回復道:“我不需要人們的喜歡,我需要贏得他們的尊重。”
這兩種極端,都具有某種表演傾向,說白了,還是不能撕去自己身上的“女性”標簽。
不過,女性企業家善用非正式溝通這個特點,在她們的工作中會產生很多有趣的效應。
我的一位女性客戶手下有一名負責公司戰略規劃的高管,這位先生能力很強、自視頗高,對女老板身上的一些缺點總是公開表示不以為然,所以在工作中常常表現得自由散漫,甚至公開抗上。所有人都對他十分不滿,不斷有人去找老板反映問題,建議老板把他踢出公司。但是,這位女老板始終不為所動。
不僅如此,女老板還經常與他單獨談話,強調自己對他的倚重,挽留他不要辭職,為此每年還給他加薪,不僅不讓他扛重活兒,而且不斷安排他四處考察一些新的項目和機會。這樣一直持續了五六年,以至于很多人都因此對老板產生了十分不好的看法。直到2012年,當這個人再次唧唧歪歪找麻煩時,老板二話沒說批準了他第N次遞上來的辭職報告,立即生效。
包括當事人在內,所有人都震驚了,不知道分水嶺是怎么發生的。這位女老板微笑著對我說:“我們這個行業競爭太直接了,和另外一家競爭對手之間拼得你死我活。他過去管戰略,知道的事情太多,對我們公司太了解。我用了五年的時間,只讓他做項目前期考察,讓他舒舒服服地拿著高薪逐漸邊緣化,對公司核心信息的了解越來越少,在團隊中的影響力越來越小。而且,五年對公司來說是一個很短的發展周期,但對他來說,是他職業生涯中的黃金時間,一旦把這個年齡段給他耗過去,競爭對手也不會用他的!”
聞此言,良久無語。商業斗爭,不是簡單地用對錯可以判斷的。但是我深深地佩服這位女企業家的隱忍。我從未在男性企業家身上看到過如此漫長的隱忍和耐性。
即使在商業世界這樣一個野蠻叢林里,那句話依然有力:永恒的女性,指引我們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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