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月,娜仁花參演了以“全國敬業奉獻模范”楊善洲事跡為原型的電視連續劇《不曾見過你》。在劇中,她飾演忍辱負重、平實無華的楊夫人。其中有一場戲是楊夫人的房子被雨水沖垮,她帶著三個女兒還有婆婆在雨水中不斷掙扎,幾近瘋癲的戲。為了取得最好的效果,這場戲足足拍攝了7遍!
看到媽媽累得嘔吐不止,在旁邊觀看的兒子谷赫沉不住氣了。小家伙一路小跑奔到導演近前,拉著他的衣角說:“伯伯,媽媽太辛苦了,讓她歇一會兒,好嗎?”娜仁花看到這一幕,連忙上前把兒子抱開了。看到母子連心,在場的人都唏噓不已。其實,貴為新近加冕金雞獎與華表獎的“雙料影后”,娜仁花一直對名譽看得極淡,這是因為,歲月的奔流里,兒子谷赫帶給了她太多的感動……
中年孕子,幾多驚喜與忐忑
? 2004年4月的一天,娜仁花覺得自己身體有些不適,就獨自去醫院找相熟的醫生檢查。醫生對她說:“恭喜恭喜,你懷孕了。”娜仁花吃了一驚,立刻打電話把這個消息告訴了丈夫寧才。寧才一聽就叫嚷起來:“從現在開始,你一動也不許動,我馬上去接你!”從丈夫那興奮的聲音中,娜仁花恍若被帶到從前的那段美妙時光……
兩年前的5月,娜仁花接到了蒙古族導演寧才的電話。原來,寧才花費了長期的心血,剛剛寫成了一部叫《靜靜的艾敏河》的劇本。在他的眼中,女主角“多蘭”是全劇的靈魂人物,而這個角色非娜仁花莫屬。娜仁花答應了他的邀請。
讓娜仁花沒想到的是,在《靜靜的艾敏河》拍攝過程中,會遇到如此之大的困難。這年年底,兩人在赤峰拍攝一組外景鏡頭時,當時的氣溫已經降到了零下35度,劇組的一臺攝影機都被凍壞了,寧才的胡子上每天都掛滿了冰霜。更讓人發愁的是,由于資金鏈出現了問題,工作人員連象樣的一日三餐都沒有。由于無法忍受惡劣的氣候和漫長的拍攝周期,一些演員不辭而別,劇組也面臨中途散伙的危險。“疾風知勁草”,在這種艱苦的條件之下,擔任女主角的娜仁花雖然戲份最多,面臨的困難最大,但外表柔弱的她卻從不說半個“不”字。
高寒的草原上,每天能看到娜仁花,寧才的心中充溢著說不出的溫暖。娜仁花的支持,尤如初春融化的雪水,輕無聲息地滋潤著他,他心里那片干渴的格桑花,開始了恣意的開放……就這樣,隨著片中情節的發展,寧才越來越欣賞娜仁花,每次看到她時,都像墜入情網的小男孩,按捺不住地陣陣心跳。
與此同時,娜仁花也對堅強樂觀的寧才產生了異樣的感覺。一次,又一位演員“罷演”了,缺兵少將的寧才不得不連夜修改劇本。第二天清早,大家都在悄悄觀察他的情緒。孰料,寫了一夜的寧才走出屋子時,極其樂觀地做出一個意想不到的動作。只見他高舉手臂,像電影里的英雄那樣,做了一個奮力向前沖的手勢:“同志們,該向前沖啦!”寧才的舉動一下子感染了所有的在場人員,站在一旁的娜仁花眼睛也濕潤了,也曾做過導演的她深知寧才此刻的心情。面對那么大的困難,寧才還是像什么也沒發生似的,將一切都扛了下來,這讓娜仁花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個真正的骨子里透露著倔強、透露著剛強的草原漢子。一種從未有過的情愫,也在她的心底滋生、蔓延……
在《靜靜的艾敏河》完工之后,情投意合的兩人又一起進駐《天上草原》劇組。寧才不再浪費這一次機會,在關機的那一天,兩人騎著駿馬奔馳在遼闊的草原之上。寧才深情地望著娜仁花,唱起了動人的《牧民之歌》:“我想我很快樂,當有你的溫熱;腳邊的空氣流動著,撩亂了心頭的漪波,我想我很適合!”在寧才明快高亢的歌聲中,娜仁花的臉上蕩起了紅暈,她手上的馬鞭輕柔地打在寧才的后背上……
從過去的思緒重回現實,娜仁花依舊帶著幾分陶醉,而匆匆趕到醫院的寧才更是幸福無比,見到娜仁花后,他一把將她摟到了懷里,動情地說:“你已經38歲了,不管生的是男孩還是女孩,都是我的小天使,我都會萬分喜歡!”
感謝有你,帶給媽媽堅強
一個月后,寧才陪著娜仁花去例行檢查。在醫院門口,一個40多歲的婦女坐在椅子上不停地哭泣。娜仁花一問才知道,因為她是大齡產婦,生下的兒子患有心臟病。那位產婦悲痛的樣子觸發了娜仁花敏感的神經,她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娜仁花向寧才提出,能否不要這個孩子。寧才被娜仁花的話嚇了一跳:“你這樣的年紀,很可能是最后一次做母親的機會,這個你最清楚不過,怎么會有這種荒唐的念頭呢!”丈夫不容置疑的話語,暫時堅強了娜仁花有些倒伏的信念,她勉強地點了點頭。
其實,寧才也深知此時懷孕的危險,因為大齡產婦子宮內胎兒發育遲緩,早產的可能性比正常孕婦大。另外,到了中年的女子坐骨、骼骨基本已經鈣化,形成了再一個固定的盆腔,孕婦出現并發癥的危險性大為增加。在娜仁花懷孕20周之后,寧才讓她放下了所有的工作,同時,他很少讓娜仁花開車,因為開車時孕婦前傾的姿勢會使腹部受到壓迫。多年的海外生活,娜仁花十分喜歡吃巧克力和奶油食品,寧才把這些東西都收了起來,因為作為一個大齡準媽媽,娜仁花更容易發胖,而這些食物中含糖量過高,正是造成身體肥胖的元兇。
出乎意料的是,娜仁花一看到兒子就把他的襁褓打開來,翻過來覆過去地反復查看,一會兒看看他的眼睛,一會兒又捏捏他的手腳,整個過程中,娜仁花一語不發,專注的神情猶如看到一件新衣服,也像是鑒定一件好不容易到手的瓷器。最后,小東西不愿意了,哇哇地大哭起來,一旁的寧才也實在繃不住了,他提醒娜仁花道:“喂,這是你的兒子,你可別看走眼了啊!”娜仁花這才回過神來,她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道:“還好,兒子看起來很健康,從哪個方面看,都很對勁呢!” 徹底放下心來的娜仁花投入到媽媽的角色當中,她給兒子取名為谷赫,并花了整整一周的時間,為兒子制作了一間寬敞明亮的嬰兒房。她親自挑選了嬰兒床、搖籃以及琳瑯滿目的玩具,把家中所有尖角的家具都淘汰掉,換成圓角的,再在外面包上海綿或厚布。兒子喜歡聽撥浪鼓的聲音,娜仁花每每一搖就是一個多小時,直到手腕酸疼……
讓娜仁花欣慰的是,谷赫仿佛知道這個大齡媽媽的不易,從小就很乖,而且特別貪戀娜仁花。谷赫三歲的時候出皰疹,住在北京兒童醫院,因為難受,整晚整晚地哼唧,睡不著覺。那一陣子,娜仁花正好在外地出席影展,得到消息之后的她心急如焚,立即停工趕到了醫院。果然,當娜仁花趕到之后,把谷赫抱進懷里撫慰了一會兒,孩子很快就睡著了。這讓娜仁花深切地感受到血緣的奇妙,也慶幸自己當初沒有堅持錯誤的決定。
谷赫一天天地長大后,娜仁花慢慢地發現,他的身上有很多讓人驚訝的地方。谷赫每次吃東西時都要洗手,一次,娜仁花在路邊給他買了一包糖栗子,但因為找不到洗手的地方,谷赫便堅持著不肯吃。娜仁花勸他道:“糖栗子不需要洗手,吃完了用紙巾擦一下就行了。”谷赫說:“這一次這樣,下一次還這樣,慢慢地好習慣就丟掉了。”
還有一次,娜仁花帶著兒子去學游泳,很多沒見過泳池的小孩子站在旁邊,無論大人怎么勸說,就是不肯下水,有的還嚇得哇哇大哭。可谷赫徘徊了一會兒后,一個猛子就扎了下去,娜仁花反被兒子的表現嚇了一大跳,等到谷赫鉆出水面,她擔心地說:“這里的水雖然淺,可我還是擔心你會嗆水呢!”兒子卻說:“既然學游泳,怕也是跳,不怕也是跳,那晚跳就不如早跳。”
2007年6月,發生了一件讓娜仁花終身難忘的事情。一天晚上,寧才到外地出差,家里只有母子兩人在家。大約在晚上7點多鐘的時候,娜仁花突然感覺胃部特別不舒服,她在衛生間里不停地嘔吐,頭也暈得要命,整個人都有一種極度虛脫的感覺。谷赫嚇壞了,急急忙忙地給寧才掛電話:“爸爸,你快點兒回來吧,媽媽快要死了!” 娜仁花安慰他說:“媽媽不要緊的,可能是有一點兒食物中毒,過一會兒就會好的!”可是谷赫根本不聽,他不停地給娜仁花倒水,遞著熱毛巾。看到娜仁花頭痛欲裂,他一直抱著娜仁花的頭,不住地安慰著她。娜仁花深知,作為一個只有四歲的小男孩,谷赫每天都會準時在7點半左右睡覺的,可是那天晚上的谷赫卻一直堅持著。直到夜里11點鐘的時候,娜仁花才感覺好了很多。看到媽媽恢復了體力,臉色也變得正常,谷赫這才對娜仁花說:“媽媽,對不起,我要睡了,因為我快要困死了!”
正是谷赫的愛與堅強,掃卻了娜仁花心頭曾有的陰霾。每晚臨睡前,母子倆都會舉行一個小小的儀式,兩人互相親吻一下,然后對對方說:“謝謝你給了我愉快的一天,我愛你。”一次,兩人的儀式被寧才看到后,他在一旁止不住地哂笑。看到丈夫表情的曖昧,娜仁花對他解釋說:“以前總是說父母是對孩子有恩的,其實孩子于父母同樣有恩,他帶給父母的感動、喜悅與成長,是什么都不能替代的,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獲得還將越來越多。”
雙料影后,緣于兒子的力量
2009年3月,寧才執導的電影《額吉》開拍。“額吉”在蒙語里是母親的意思,影片講述了上世紀60年代國家處于困難時期,上海的3000名孤兒被大遷移到內蒙古,額吉們用她們的愛接納了這些孤兒的故事。由于選擇蒙古族女演員時,一時沒有合適的人選,寧才打算讓妻子出演該片的主角。
那些天,娜仁花的母親剛剛去世,她的心情非常不好,而寧才的影片也在緊鑼密鼓的籌備階段,夫妻共同的壓力,讓他倆常常因為一些瑣事而引發爭執。有一次,兩人又吵了起來,而且互不相讓。因為爭論沒有任何結果,寧才氣呼呼地拉開家門走了。娜仁花也正在氣頭上,就呆坐在客廳里生悶氣。這時谷赫推開門來,他盯著娜仁花的臉說:“媽媽,不要發脾氣,發脾氣的媽媽不漂亮。”娜仁花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說:“谷赫,你嚇著了吧?是媽媽剛才不對。”谷赫卻搖了搖頭說:“我沒嚇著,就是不喜歡媽媽變得不漂亮了。”娜仁花感動地對兒子說:“媽媽聽你的,以后再也不發脾氣,媽媽要做個漂亮媽媽。”
第二天起床后,娜仁花主動向寧才表示了歉意。妻子和善的態度讓寧才很有些不適應:“你這是干什么,夫妻沒有隔夜愁,再說了,這件事一個巴掌拍不響,我也有不對的地方。”娜仁花認真地說:“這是谷赫提醒我的,他說我發火的時候特別難看,我也覺得是這樣,所以,咱倆就別往心里去了。”寧才聽了哈哈大笑:“真是一物降一物啊,現在好了,我們的娜仁花也有人管了,以后我要是覺得委屈,就直接找谷赫告狀去。”
就這樣,心平氣和的夫妻倆開始投入到《額吉》的創作中。劇組移到外景地拍攝時,所有人員都嘗到了草原風沙的厲害,曠野里拍攝一天,頭發會吹得根根豎立起來。不過,心靈上平和寧靜的娜仁花卻很快入戲,她還對丈夫開玩笑說:“那鉆到頭發、鼻孔里的沙粒是最好的粉底”。
作為一個從小生活在城市里的蒙古族演員,娜仁花沒有經歷過牧民的生活,對于擠奶、拿茶的各種手法都不清楚。撿牛糞、煮茶、捆羊等都得從頭學起,甚至連牧人的坐姿她也得練習,這種半跪的坐姿看起來簡單,其實卻很耗費體力。此外,整部影片全部使用蒙語,娜仁花說蒙語不很流利,再加上寧才時不時地修改劇本,而娜仁花當天才能拿到臺詞,無奈的她常常徹夜找人翻譯,再一個詞一個詞地背下來。
娜仁花最擔心自己是個蒙古人,卻演不好自己家鄉的故事。為了體現額吉的滄桑感,每次出鏡時,娜仁花都很少要求化妝,甚至有時還要把臉上搓泥,服裝都潑上羊油。有一次,谷赫給她打來電話時,她恰好結束一場放牧的戲,羊膻味熏得她十分惡心,因此,在和兒子說話的時候,整個人顯得懶洋洋的。谷赫察覺到了這一點后,擔心地問道:“媽媽,你怎么了,是不是很不舒服啊?”娜仁花把原因一說,谷赫馬上提高了嗓門道:“媽媽,老師說了,丑小鴨要想變成白天鵝,必須要吃很多很多的苦,要不然的話,就只能一輩子生活在泥塘里,永遠也飛不到藍天上面。”兒子充滿童稚又極富哲理的話,讓娜仁花的精神為之一振,胸口也不那么惡心了,她向兒子保證道:“谷赫,你放心,媽媽一定挺過這一關,到達屬于自己的藍天……”
兒子的鼓勵,讓娜仁花在《額吉》中的表現極具真情實感。有一次,她拍攝一場騎馬送客人的戲時,右腿不慎被馬匹擠了一下,整個腿外側都青瘀滲血了,但她依然堅持著拍完。可就在劇組的醫生將她的傷口包扎好后,她突然對丈夫寧才說:“我剛想起來,騎馬送客人時,不應該扎著頭巾,因為這不符合民族的風俗。”說完,她三把兩把扯掉腿部的紗布,對寧才說:“我想再來一次。”
娜仁花的投入,也激發和推動著寧才,他對每一個鏡頭都精益求精。一次,拍攝琪琪格瑪母子送別的一場戲時,娜仁花揮淚如雨的表演感染了在場的所有劇組人員,最后一句臺詞說完后,好幾個人都抹起了眼淚。可是,寧才看了一下樣片后,覺得娜仁花的眼淚太多了,他對娜仁花提出了要求:“我想,一滴眼淚就夠了,因為琪琪格瑪是個堅強的母親。”工作人員都覺得這場戲已經很好了,根本沒有重拍的必要,但娜仁花卻沒有任何異議,她完全按照寧才的要求重來……
2011年10月,娜仁花參加了金雞百花電影節,臨行前她問谷赫道:“你說我會得獎嗎?”谷赫笑著說:“一定能,媽媽以前總是提名卻沒獲獎,是因為那時沒有我。”谷赫一語成讖,果然,在頒獎典禮上,娜仁花真的以高票力壓徐帆、呂麗萍、秦海璐等實力演員 ,獲得最受矚目的影后殊榮,再加上不久前剛剛獲得了華表獎影后,娜仁花成為娛樂圈中最為耀眼的“雙料影后”。載譽歸來之后的娜仁花問谷赫:“你怎么那么肯定我能獲獎呢?”谷赫自豪地說:“因為你是我的媽媽啊!”
聽著這話,娜仁花抱緊兒子輕輕地笑了。是啊,媽媽這兩個字對孩子來說就是無與倫比的信任,無可替代的依倚,無心復加的熱愛。也因此,她的肩上的擔子更重了,腳下的路也更長了,但因為有母子間的親情,她將一直向前,永遠不會疲憊。
上一篇:我想和世界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