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群小孩子在一大塊麥田里做游戲。幾千幾萬個小孩子,附近沒有一個人——沒有一個大人,我是說,除我。我呢,就站在那混賬的懸崖邊,我的職務是在那兒守望,要是有哪個孩子往懸崖跑來,我就把他捉住——我是說孩子們都在狂奔,也不知道自己在往哪兒跑,我得從什么地方出來,把他們抓住。
我整天就干這事兒,我只想當個麥田里的守望者。”——J。D。塞林格《麥田里的守望者》這段文字我已不知道讀了多少遍了,用《麥田里的守望者》的主人公霍爾頓的話說:“我對這混賬詩有那么一股子興趣。”當然這段話不是詩,還有些幼稚,可不管怎么說,塞林格如今已去世了,只留下這些“愚不可及”的夢,留下了一個玩世不恭的霍爾頓。感覺這個世界上“憤世嫉俗”的、逆反的青少年從來就沒有少過,早些年看《麥田》,我可也是在狂妄的年紀。那時好像我才上初二,總覺得自己長大了,而且有那么一種“老師家長都很傻,誰也別管我”的思維。
我記得就在那時,連續看了好多好多青春小說,有什么《三重門》、《悲傷逆流成河》之類的,當然還有塞林格的《麥田里的守望者》。當時看了一邊不過癮,覺得《麥田》這本書寫得比當下最叛逆的青春作家的書還帶勁,還要更貼合我們的生活,字里行間都有一種接近于殘酷的真實。或許塞林格之所以成為名家,就因為這一點吧。《麥田》這本小說,說來也是充滿了爭議,有人說這本書給青少年剖析了心理,讓大眾更清楚青春期孩子的想法;也有人把這小說視為潛水猛獸一般的存在,認為孩子看了之后會變壞。我看《麥田》的初衷比較低級,也就是為了發泄發泄,找點兒刺激。那時候好像就流行這股“憤青”勁兒,班上的同學們大都一下課就捧著什么《麥田》、《挪威的森林》狂看,看完了繼續憤怒,罵一罵應試教育,然后還是乖乖的準備中考。
進入高中以來,有時候覺得自己那時有點傻,但更多的是懷念,也不知是懷念人,還是懷念逝去的歲月。雖然這么說,但看《麥田里的守望者》兩遍之后,濾去了小說語言上的粗俗、情節上一些俏皮的橋段,對“麥田”的夢想也有了深一些的理解。每一代的年輕人,都可以在霍爾頓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初看到霍爾頓其人時,你可能會討厭這個滿口粗話、做事出格的臭小子,但縱觀全書,我深深感到霍爾頓是年輕人所有特質的集合。現實生活中的許多事在青少年眼中可能是另外一個樣子,但霍爾頓絕不僅僅是個痞子,他骨子里有那么一股子沖勁,還有對夢想的執著,對信念的永不放棄。其實沒有任何人不想成功,麥克爾·杰克遜的歌曲《Beatit》里就有一句“Noonewantstobedefeated。”(沒有人想被打敗)。霍爾頓雖然叛逆,但是他說出了“他們送我去學校,想讓我出人頭地,將來好買輛混賬凱迪拉克”的話,俏皮地說明了,有時正是現實與理想的反差造就了年輕人的反抗,雖然這反抗從來沒有成功過。大概世事也一向如此?有時候我想,每一個人都像是一塊石頭,而歲月就是一條大河。一開始的時候,石頭都長著怪怪的角啊刺啊,在河床上磕磕碰碰地艱難前行,但被歲月之河的河水沖刷久了,也就成了圓圓滑滑的卵石,也不會再被撞得滿頭是傷了。成長就是如此,但是有些人心中有“麥田”,他們也不會放棄追逐心中的“麥田”,所以即使長大,即使蛻變,仍然會不屈地逆流而上。有些夢,看似遙不可及,但并不是不能變現的。每個人心中其實都有一塊類似于“麥田”的樂土,在青春的火焰逐漸冷卻、逐漸熄滅之后,那樂土也遠走了,那些曾經學霍爾頓“丟掉手套”,“吃一客乳酪面包和喝一杯麥乳精”當午餐的日子也遠走了。霍爾頓常在,麥田不常有;或者說麥田永遠都在,也許在云和山的彼端,也許在河的對岸。有悲觀的哲人說:“世間像一個大苦海,每個人都是上帝拋棄的孩子,在苦海里沉淪。湮沒在紅塵的大夢里,沒有人醒來,醒來的,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我不知道今后會有多少新的霍爾頓,他們心中的“麥田”又會是什么樣子呢?是該接受成長,還是做個我行我素的人呢?年輕時候的夢,能不能有機會實現呢?屬于我自己的“麥田”又在何方呢?唉,塞林格離開了,他的麥田還在;這世道的無常,注定敢于追逐的人一生受傷。迷惑中,我在冥冥中似乎看見,霍爾頓在遠方揮手,仿佛要,我跟著,他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