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一切都在顛覆。
金色的年華開始銷聲匿跡。
而退化中的觸角無意卻又敏感地碰到了斑駁的錦色年華。
生命就像一個奇跡的輪回,周而復始。
尾隨著的年華就像一堵老墻,蒼黃凝重。有意無意地記錄著那些關于你我他的事,一橫一豎都像是在吐露著什么,卻又讓人捉摸不透。而記憶里那些喧嘩的事已經開始毫不留情地沙啞了,那些年少輕狂的事也已經開始風化。只是,錦色的年華還不甘衰老,就像是一只小蟲掉進耳朵里,拼命振翅,拼命想要逃脫。于是,嗡嗡作響,頻率越來越快,聲音越來越重。
你知道的,我是有觸角的。
你知道的,我的血液是錦色的。
你知道的,當錦色的血液緩緩流過觸角的那一刻,觸角開始變得敏感。
我喜歡夏天,潮濕的下過雨的夏天。
我會在夜幕降臨之前,去鎮上漫無目的地游走一圈。就像這樣,穿著寬大的T恤,木制的拖鞋,披肩的頭發還在滴水,走過一條又一條的街道。
路過老式平房,聽到咿咿呀呀的二胡聲。老人沙啞的嗓音和著二胡的拉弦聲,偶爾跟不上節奏,搭不上調,但很快又被糾正過來。聲音在弄堂里不斷回響。石壁上的爬山虎似乎隨著音階的升高就向上攀爬一點,愈發猖狂。
路過磨刀坊,一個頭發已經開始花白的中年男人正在磨刀,“咝咝”聲那么有節奏,他的呼吸聲那么均勻。半駝的背在嫻熟的動作襯托下,異常地顯眼。夜幕下,滄桑的臉部輪廓卻變得模糊。
路過一家雜貨店,幽暗的黃色光線從房里透出來,一個略顯臃腫的婦女正在點賬,簡陋的屋子里放著許多東西,她像是一只蛹一樣被包圍在里面,看起來有點滑稽。
路過一條種滿法國梧桐的街,高大而濃綠的梧桐樹把枝條伸長再伸長,終于擁在一起,形成厚實的濃陰。只有少量碎汞般的月光從中間穿過,在地上綻出花朵來。我無意間碰到了梧桐滄桑的樹干,卻像是觸到了自己的靈魂深處。
然后發現自己,像是一棵孤立的梧桐,只是半寒冷半溫暖地生存。
時間就像被通了電流,讓青春發出刺眼的白光。觸角猛然驚醒,告訴我,我已經在教室里待了十年。從學前班算起到現在,快要十年了,我愕然。突然之間,我看到自己在亮堂的教室里做著泛黃的試卷。時間像被撥快了,轉瞬即逝。不得不承認青春是本太倉促的書,眼睜睜地看著時間一秒秒流走,卻留不住它。
我說,17歲了,壓力也越來越大了。
觸角說,17歲了,你的錦色年華到了。
什么,是么?
它不會老。它沒有年齡的。蘋果會記住它青澀的時候,大樹會記住它努力抽芽的時候,而你會記住這段時候?,F在的青春澄澈地發亮,你沒感覺嗎?觸角平靜地說。
……
空氣有著潮濕的味道,帶來愜意的風,吹亂了我的頭發。之后,回去的路上,想了很多,關于如今的斑駁的錦色年華。
路過雜貨店,女人還在點賬。
路過磨刀坊,男人還在磨刀。
路過老式平房,老人還在唱著不成調的歌。
他們的觸角還在繼續演繹著屬于他們的生活。
而我的觸角也會帶來屬于我的生活。所以很慶幸,我的觸角蘇醒了,一切的一切都會好的。那只是一段在回憶里的往事,過去不在了。將來的事,相信我的觸角,敏感的觸角,會給我帶來錦色的年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