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學校大掃除，大部分的東西都要拿回家，每個人都很認真的在收拾書包。
“泠……”我扣上書包的扣子，張嘴喊泠玥，卻覺得喉間有針尖刺痛的感覺。
平時拖拖拉拉的泠玥卻已經收拾好了書包，與我所見的女子靠在班門口歡快的聊天，愉悅的笑容是很久之前我所熟悉的。女孩唇間有隱約的斑駁口紅痕跡，似乎灼傷了我的眼睛和她的唇。
我的書包不經意間掉落，砸到了言思的腳。
言思拾起書包，看著我，說：“走吧。”
“宙月，我想見你。”
“好啊，到我家來吧。”
一百多平方米的房子，陽光放肆地射在地板上，裝修風格簡約，在棕與黃的顏色之間游走，每一面墻都是干凈的白。宙月半跪在飲水機前，把水流開到很小，看著水一滴一滴的打濕杯中的茶葉。
“宙月，還記得潔瑜嗎?”
“叛逆不羈的女子。”
“你說話還是這么簡單。”
“怎么了?”
“她現在和泠玥在一起。”
“是因為你覺得泠玥疏遠了你，所以不舒服么?”
“沒有那么嚴重，不舒服是有的。”
“這只是一種選擇而已。A或B，她選擇了潔瑜，而沒有選擇你。”
“為什么?難道是我什么地方做錯了?”
她走過來，坐在地板上。
“不，你不應該因為這而懷疑你們的友情，它的確很純粹。但是這并不影響她下意識的選擇。你們配置不同。”
“配置?”
“就像你有這樣的事情，第一個想到的是我，而不是你的父母或者其他朋友。這就是人和人之間的配置，很funny。泠玥也一樣。這是無法強求的。你不能也不應該要求她滿足你。”
我笑了起來。
“你真是一針見血啊。”
美麗的弧線于她唇邊蕩漾。
“泠玥這種人，是單純的女孩。你信不信，在不久，她會恢復理智，和言思重歸于好，但她也會和潔瑜變成很好的朋友。”
“呵呵，你好像把我排除在外了。”
她把杯子舉起來，看著里面的茶水由白色一點點變為淺綠。
“千遙，你與眾不同。你可以容忍一切，但唯一不可原諒的就是感情的變質。你寧愿要自己后悔和無奈，也不能接受有裂痕的感情。”
“你習慣故作成熟，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笑一笑，看起來無比堅強。但是你也會尋找脆弱的地點、方式、和時間，比如說對我傾訴。”
“而在你真正的二元感情世界里，只有黑與白，你拒絕接受灰色的存在。當然，只是對你最親密的人。但是，你要記住，這世界永遠都是有灰色的，無論你接不接受。它就站在那兒，總有辦法讓你無法逃避。”
“你很適合當一個哲學家，你已經很成熟了。”
她開心地笑著：“不。我也有我自己的年少輕狂，它讓我無法抑制，就像我當初堅決不報華剛高中一樣。我要叛逆一下，成熟太累了。”
“班長，那我走了啊。”
“好。”
杯子里的茶葉在冷水里慢慢沉靜。
天上的云被涂了一層純潔的顏色。
“千遙，你似乎沒有做到你答應我的事。”
“嗯?”
“你好像說過要考省里文科前十。但是你怎么還是……”
“我說過泠玥和言思的問題了么?”
“你……”
“媽，我不想惹你生氣。我吃完了。”
不知從哪一本書上看過，與最親密的人相處的失敗，其實是人本身最徹底的失敗。我和母親的會面，除了在學校和家里的飯桌上，似乎完全沒有適應的余地。
放假了。
下雪了。
新年的晚會是一年中最為放松的時刻，大家嘻嘻哈哈地送賀卡，流行音樂用稚嫩嗓音唱出獨特的韻味，五彩繽紛的彩噴凌亂地四處飛舞，每一個教室里都是喧鬧。
我站在操場上，西寧的冬天本是不應用冷來形容的，但今年是個例外。大片大片的雪花打著轉垂直下落，以冰冷的唇輕吻，融化或是躺在同伴的尸體之上，就是這樣的堅決，踩起來有咯吱咯吱的聲音，類似死亡之音。
彩色和潔白，溫暖和冰冷，以一扇玻璃相隔。
“給你賀卡。”
我沒有轉身，她塞到了我的手里。
祝福語只有一句話：“飛鳥最終還是遺棄了天空。”
“泠玥。”
她停下了腳步。
“你真的以為遙望和遺棄是同一種含義么?”
“你我已經是云和月，抱歉了。”
云和月，即使在人類眼中，他們是那么的接近，可事實上，卻還是兩顆星球的距離。
遙望，自此時始，末世而終。
言思站在教室里，遙望著我們倆的背影，靜默無言。
“我要唱首歌。”
云霧散開風的速度在等待
怕離開
光的影子濃得化不開
故事結局已經布滿了塵埃
不再打開
所有開心被掩蓋
習慣選擇孤單
還是害怕背叛
為何人總是要留一些遺憾
愛很簡單
但心只能孤單
隨風帶走的
只剩下一些溫暖
...
一直往前走
淚流以后
我會帶著回憶漂泊
一直往前走
讓風陪著我一起到最后
不讓你看見
勇敢背后的脆弱
思念蔓延模糊視線
卻看見你的臉
我們還能走多遠
...
一直往前走
淚流以后
我會帶著回憶漂泊
一直往前走
讓風陪著我一起到最后
不讓你看見
勇敢背后的脆弱
一直往前走
有最美的感動
多年以后
能將往事喝個夠
一直往前走
就算這世界已變得丑陋
一看見遼闊
所有悲傷都沉默
牽掛所有的溫柔
找到新宇宙
秋牡丹，生命，期待，淡淡的愛。
那一刻，我坐在教室的角落，看著言思站在臺上，她的淚一滴一滴的掉下來。
無論是眼淚或歌聲，終是我們曾經走過的路上的注腳。
我們已經走過了岔路口，
相隔不遠，終是遙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