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懷疑我走在沙漠中,從不結果無論種什么夢
他在校門口看到我的剎那,淚水頃刻順頰而下。
我帶他回家。車上,他目光貼緊窗外,臉龐寫滿哀傷。
客廳里。都是他的親人,紛紛投來的目光,有關切,更多的是問詢。
女朋友莫名地與他分了手;他突然去廣州,又折回;三番五次短信往老家父母要錢,開始兩千,后來五千,家人不解,打過去電話他又不接……也只是春節到現在,短短幾個月,好好的一個孩子,突然變了樣,卻無從找尋原因。
歷經的這些,他從來沒有告訴任何人,他似人間一粒塵埃,極其沉默地完成他想做或不想做的。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想探出他的話,以此來捕捉他近期的行蹤。他只哽咽著說沒事沒事,我沒做任何違法的事,我在物流公司做裝卸工,口袋里沒錢,一天只吃一頓飯……盡管他用雙手捂住臉頰,可掉落的眼淚還是能看得出內心里有著無法抑制的悲傷。親人們相互遞交了目光,有不解,有氣憤,有擔憂,但多以為也許只是他初識社會,看了冷臉,受了寒苦,便勸他。
有人氣憤地說,你一個男子漢,有什么好哭的!讓別人看到,丟人不?
我看他沉默,替他回,這有什么,誰沒有哭過?
有人哽咽著說,有什么難處就講出來,你不管遇到什么,至少要給家里一個放心話,為什么家人打電話不接?
我看他眼淚洶涌,替他回,這有什么,他也許是覺得現在自己混得不太好,不好意思給家人聯系,我當時也是寫了一封封家書卻從未寄出,總是望著夕陽的方向想,也許明天就會有新的轉機,到那時再把喜悅的消息帶回家。
有人不屑地說,你是不是覺得所有人包括整個世界都拋棄了你?你現在所經歷的一切都是你人生的財富,順風順水的人是讓人不屑的。但我建議你想好你的職業規劃,以后想從事什么,最好現在做的工作就和其有所關聯。
他沉默,淚水將我遞過去的紙巾濕了一團又一團,他完完全全沉浸在自己的悲傷里,仿佛再也無力面對現實。我替他回,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并不是想從事什么,就恰好有機會,但要知道,你也許很看輕你目前所做的這份工作,也許你覺得這段日子是你人生最灰暗,但總有一天,你會感謝它。
我懂得許多人生道理,我甚至想拿我編寫的勵志雜志給他看,但我之所以只給他講這些,是想告訴他,生活沒有完全正確的答案,但是,這人生的路那么長,總有一些路,是靠自己單獨去跋涉的。
而我們作為親人要做的,也只是在他掉眼淚時,適時地遞上一面紙巾。這樣,他已經足夠幸運。往往有很多人,連哭泣都是一個人偷偷地哭,哭完還要笑給眾人看。
他是我的表弟,24歲,2010年7月,大學本科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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