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來襲
(1)
一輛白色小車以投胎的速度朝我逼來,“嘎”的一聲停在身邊,嚇得我連同我的小電驢一同應聲倒地。
見過欺負人的,沒見過這么欺負人的,只是一輛破啟亞,公然在公路上橫沖直撞。
帶著滿腔的怒火正想亮嗓子順便問候一下他家親屬的時候,從駕駛位上露出一張女人挑釁的臉。于是我所有的憤怒在瞬間咽住。
這是一張我這輩子也不會忘記的臉。
如果時間倒退到幾個月以前,我還認同她是我的同學兼好姐妹李欣悅,可是現在她的臉上分明刻著“王卓民現任女友”幾個字,我便寧愿我們之間隔著幾光年的距離。
可現在,我們之間并沒有這么遠的距離,只是一輛啟亞和一臺電動車的距離。
撐著我的小電驢怏怏地轉身,頭也不回,直至那輛白色的啟亞從我身邊揚長而去……
半晌,才丟了電驢,癱在公路邊的石礅上哽咽著給何翔打電話。
(2)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當何翔像蝙蝠俠一樣趕來的時候,我的情緒基本穩定。
強忍著眼淚,倔強地應聲說沒有什么,便強撐著想站起來。
腳疼得鉆心,才走那么一步,整個人都想往地上摔。
這才想起,剛才倒下的時候,小電驢完全壓在了自己的腳背上。
何翔一把把我拉住,問到底怎么回事?
我說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我的聲音一下子高了八度,好像要把肚子里所有的怨氣和委曲都吼出來,仿佛得罪我的不是李欣悅,而是何翔。
也許何翔從來沒見過我發這么大的火。
突然就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不知所措,臉上露出訕訕的紅。
覺得自己真的很過分,便再也撐不住,扒在何翔的肩膀上哭得歇斯底里。
(3)
何翔忙前忙后,翻箱倒柜,把我的整個房間弄得像地震現場,冰箱更是被倒騰地亂七八糟。
“把腳給我!”
當何翔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這話的時候,他的手邊已拿來了紗布,毛巾,水,還有不少的冰。
我扭捏地有點不好意思。何翔便一把把我的腳抱在懷里,幫我脫掉鞋子、襪子,把受傷的腳放在懷里揉,包著毛巾,幫我敷冰。
被強架著,掙脫不得,只好用言語打岔。
我說,我的腳沒事,不用你這樣。
何翔說,你就逞強吧,這還沒事,這要斷了才算有事嗎?
我無語。
訕訕地問何翔,你這一招哪里學來的,知道傷了要用冰敷?
看來,從來沒人注意過我,虧你還稱咱們是哥們。你不記得么,曾經,我是咱們區運動會的志愿者,這些可是最基本的培訓課程,扭傷,前24小時冰敷,后24小時熱敷……
何翔的話像是對我說,更像是自言自語。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甚至有點黯然神傷。
看著這個坐在我腳邊,低頭專心為我包扎的男人:膚白,濃眉,架著一副黑框眼鏡,還有一個酒窩,臉上呈現的是男人里少有的干凈和清秀,真的有點好看。
以前怎么就沒有發現呢?
(4)
如果時間倒退到三個月以前,或是更久,我的眼里除了王卓民還是王卓民。
王卓民算不上好看,但絕對的情場高手。他追我的時候,可謂是用心良苦,詩情畫意,浪漫非常。
他總能用盡心思想出奇巧無比的點子。比如:他給你一個意想不到的驚喜;他會出其不意地給你變出朵花,或者又偷偷地在你的口袋里放點小禮物,再或者在你的隨處可見的角落放一個個溫馨的小紙條。女孩子吃的就是這一套,更要命的是,王卓民的家境還不錯,算是一個標準的“官二代”。
與錢和權沾親帶故,在這個物欲橫流的年代,便有了公然拈花惹草的通行證。
不管任何場所,他總是出手大方,毫不吝嗇。
縱使我的思想體系里有一千條一萬條選擇男友的理論標準,到底還是沒抵抗住王卓民糖衣炮彈的攻擊。
難怪人們說,女人骨子里都是虛榮的,我也不例外。
王卓民的花心偶有耳聞,但當王卓民信誓旦旦地說,雨菲我真的是愛上你了,沒有你,我的世界將會倒塌。我便真的以為,沒有我,他便活不過明天。
王卓民說,雨菲,做我的女朋友吧。
我便乖乖地舉起了雙手,投降,繳械,做了愛情的俘虜,順從地當了她的女朋友。
只是沒想到,這個“王卓民女朋友”的名分沒用多久就被貼了“前任”的標簽。
更不能接受的是,接替我的不是別人,而是我的同學兼室友李欣悅!
(5)
李欣悅,這個人確切地說是我高中同學。高中畢業以后,便輟學在社會上混。
當初如果不是我收留她,怕是這個人現在都不知道露宿在哪個街頭。當然,那個時候,我還是叫她悅悅。
那個時候,她工作沒著落,身無分文,無處棲身,來投靠我這個老同學,我就真當自己是一把傘,一片天,義不容辭地為她撐起一片晴空。
讓她搬進了我的宿舍。這樣,她便順理成章地認識了我的男朋友王卓民。
自古就有“朋友妻,不可欺”。偏偏我們不是生活在古代。
這個人不但欺負了我這個朋友,并成功地將王卓民據為已有,這一切還不算,還恩將仇報,反過頭來在我面前以一副勝利者的姿態,開著王卓民送給她的破啟亞,耀武揚威,飛揚跋扈。
當她成功地把王卓民哄到床上的時候,李欣悅這三個字便從我的心底里消除,于是取代稱呼她的便是“這個人”。
物欲年代的生存法則,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由來只有新人笑,有誰聽到舊人哭?
我對自己說,如果可以,我希望是這輩子不要再見到這個人。
(6)
偏偏生活中沒有如果。
在我腳傷好后的兩周,我們又碰到了一起。
那天,當何翔打電話叫我一起吃晚飯的時候,我本能的拒絕,推說很忙。何翔就在電話那端笑說,今天是福來day(friday)怎么忙也得給他這個面子。
貼切,還搞笑。
拒絕不得,只好應允,但前提條件是,這頓飯得讓我買單。
沒想走到上島大廳的時候,我便看到了那對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人——王卓民和李欣悅。她們正坐在吊籃的長椅上,共進燭光晚餐。
拖著何翔的手便要轉身,何翔驚詫著我的異樣,便發現了原因。
何翔說,你等我一下,便走向了服務臺。
(7)
你剛才干什么去了?當何翔出來的時候,我八卦地問。
我只是寫了張紙條讓服務員送給王卓民,告訴他剛才有個人找他,讓他老地方,不見不散!
當我一臉天真地問何翔,老地方是什么地方的時候,何翔笑得差點撒手人寰。
我恍然大悟。
何翔,平日里看不出來哈,你還真壞,這招夠損的。
何翔說,沒把那小子找出來揍一頓,打他個萬紫千紅,花里胡哨已經夠便宜他了,這算什么壞。
何翔便拉起我的手,哈哈大笑地跑離餐廳。
為了慶祝我們小小的勝利,何翔一定要拉我去吃大餐。
那一刻,我所有疼痛好像得到釋放。
估計,這時候,王卓民想破腦袋也想不清楚,老地方是什么地方,還得低聲下氣跟李欣悅作解釋。
(8)
何翔一口氣把我拉到了香格里拉。
我說哥們,這點小勝利,也不用這么奢侈浪費吧?
這是一個五星級酒店,摸著口袋里的那幾個子兒,準備扭頭便走。
我說爹親,娘親,不如錢親,走吧,我消費不起。
何翔一把拉住我說,大不了把他押這兒跳幾個月的肚皮舞。
真沒看出來,何翔原來也會黑色幽默。
強扭不過,只好硬著頭皮,準備著讓錢夾子英勇就義。
席間,只見何翔不停地打電話,點了一桌子菜,真怕浪費了我的那些可憐的紅票子,一副餓虎撲食的樣子,不吃白不吃。
突然,餐廳鋼琴師彈起了輕柔的音樂,并聽到有聲音說,這首曲子是何翔先生送給她的女朋友雨菲小姐的一首曲子——《天長地久》,并祝愿她們的愛情,天長地久。
此時,何翔像變戲法一樣,拿出一大束鮮花。
我不知道,在何翔心中,我什么時候已成了他的女朋友。
原來,懂得浪漫的人,不止王卓民。
何翔拉著我的手,說走,還有一樣禮物要送給你。于是便拉著我的手,七拐八彎,來到一幢房子的車庫前。
這是一個高檔住宅區。
我說,何翔,你住這里呀,我以前怎么不知道。
何翔說,你以前也沒問過我呀。
是的,我以前的眼里,除了裝著王卓民,哪還容得下其他人。只是這一切都是昨日黃花,不提也罷。
何翔的手在車庫前揚了一下,車庫的門便應聲緩緩打開,里面靜靜地泊著一輛紅色寶馬。
何翔說,里面的車子,給你的。
我說,沒事,我要你的車子干什么?
拿寶馬去撞那輛啟亞??!難道你不想扳回一局?
嗬嗬,這一切不會是真的吧?!半天,我沒回過神來。
車子就在你面前,難道還會有假?何翔說。
哈哈,順便問一下,這車子買了保險沒有?我怕我的車技不好,控制不住
空氣中,彌漫著我們倆爽朗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