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早上,住在尚一礦職工家屬區(qū)李三洗刷完畢后來到了廚房。正在忙著做飯的妻子一邊干活一邊說:“飯還沒好呢,你先上外邊等等吧,一會兒好了我叫你。”
李三站在原地沒動,也沒吱聲,就那么怔怔地看著忙碌的妻子,覺得她頭上的白頭發(fā)又添上了幾根,先前姣好的紅潤的面龐如今變得就像一張皺巴巴的黃蠟紙,一點(diǎn)兒血色都沒有。李三看著這些,心里不禁感慨萬千,才幾年功夫,妻子就變成這副模樣,想想以前,周圍哪個不夸自己的妻子長得漂亮,自己身邊的那幫兄弟都羨慕死他了。可如今……唉,都是因為他沒有本事,讓她跟著自己為孩子、為這個家操勞,吃吃不好,住更住不好,結(jié)婚二十余年了,一家五口一直擠在這套40來平米的小平房里,不是冬天漏風(fēng),就是夏天漏雨。她雖然偶爾也會埋怨,但他自己清楚,那都是在情理之中,所以每次都會哄她,說等以后一定會買一套大的樓房給她和孩子住,讓她也享享福。她也就聽話地不吵了。當(dāng)然,想必大家也都猜到了,這個承諾他一直就沒能兌現(xiàn),一家五口至今依舊擠在這破舊的狹小的平房里。李三覺得自己非常愧對妻兒,今天的這個事兒他實在張不開這個嘴啊。
看著李三站著半天沒動,妻子覺得有事,她問道:“你到底怎么啦?有什么就說吧。”
聽妻子這么問,李三吞吞吐吐說:“你能不能再拿2000元錢出來,老爺子昨晚又打電話過來,說再要去看眼睛……”
李三的話還未說完,只聽“哐當(dāng)”一聲脆響,妻子拿在手中的鍋勺掉到了地上,詫異地問:“什么,拿錢?我一個星期前不是剛給過她2300嗎,怎么這么快又要?你陪老爺子去醫(yī)院看的時候,醫(yī)生是怎么說的呢?”
“醫(yī)生對我說上了年紀(jì)的人都這樣,他已經(jīng)90來歲了,身體各種器官組織都老化了,眼睛當(dāng)然也會模糊一點(diǎn),治療沒多大意義。可老爺子執(zhí)意要治,你說我們能怎么辦?能跟他說‘你別治了,沒用的’嗎?不能啊。那樣我們會被戳脊梁骨的,是不孝的行為。”
妻子嘆了嘆氣,還是轉(zhuǎn)身進(jìn)里屋了。不大一會兒她捧著一個盒子過來,把它塞到我手里,:“給,家里的錢全在這兒了。你拿去銀行取吧。不過,小琳、小杏星期天回來取生活費(fèi)我就拿不出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吧,先解決眼前的難事。”我一邊說一邊將盒子打開,見里面放著一本存折,翻開一看,我不由得大吃一驚:家里只有2000元錢了!剛好夠老頭子要的那個數(shù)。我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看了看妻子,見妻子也正看著我。一剎那間我們夫妻四目相對,不敢去想接下來該怎么辦。
最近五六年年來,老爺子光扔在醫(yī)院里的錢除了他多年的退休工資外,我每個月掙的錢也基本都扔了進(jìn)去,而家里的一切生活費(fèi)用均由妻子支撐。本來去年老大小凡考進(jìn)了湖北財經(jīng)學(xué)院,就是因為拿不出學(xué)費(fèi)才放棄了。因為不能上大學(xué),小凡跟我們很疏遠(yuǎn),怪我們耽誤了他的前途。兩個小的孩子,一個讀初二,一個讀高一,她們倆的學(xué)雜費(fèi)和生活費(fèi)那可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李三捧著那本存折來到屋外,心潮翻騰起伏,自言自語著:“唉,愁死人了,這事該咋辦呢?”他真拿不定主意。要知道,這是他們家最后一筆錢。如果他真取去給了老爺子,那自己兩個閨女回來李三和妻子就沒有為她們提供生活以及其他的費(fèi)用了,這會影響她們的學(xué)習(xí)的。他已經(jīng)讓一個孩子因為沒錢而輟學(xué)了,難道他還能讓自己其他兩個孩子輟學(xué)不成?那樣的話,他還是一個合格的父親嗎?他還有臉面對孩子和妻子嗎?“不,我不能夠這樣,我不能夠做這樣的罪人。“一想到這里,他連忙捧著存折返回了屋內(nèi),毅然將它還給妻子,“不取了,老爺子那邊我去跟他解釋吧。”
誰知妻子又把折子推到李三的手里,眼睛里噙著淚水說:“還是給老爺子吧,百順孝為先啊。家里的事,就像你說的‘以后再想辦法’。這難關(guān),我們總會過去的。最重要的是我們不能讓旁人說我們的閑話,戳我們的脊梁骨啊。你說是不是呢,老李?”
看著通情達(dá)理的妻子,聽著她的肺腑之言,李三感動極了。他一把將妻子摟在懷里,用衣袖輕輕擦拭著她臉頰上滾動的淚珠,一個勁兒說:“老婆,這輩子,我讓你跟孩子凈受委屈了,對不起啊!我以后吧,以后一定讓你跟孩子過上好日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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