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柱坐火車出趟遠門,本以為漫長無聊的旅途會無所事事。萬萬沒想到,上車屁股還沒坐熱乎,迎面就走來一位美麗姑娘,還嬌滴滴的請求金柱幫她把行李箱安放在貨架上,金柱如沐春風,心里像是有幾只小地鼠在亂竄,自我感覺逐步提升,覺得是桃花運當頭砸了下來。
因為是始發站,乘車的人不多,金柱和美麗姑娘咫尺的距離相對而坐,天賜良機,金柱想如果不把握住機會,就太對不起月老丘比特這祖孫倆了。
起初兩人只是望著窗外逐漸明亮的事物各有所思,金柱不知對面的她在想什么,總有事兒沒事的拿眼瞟那姑娘兩眼,心想一定要穩住,第一句話必要高端大氣上檔次,讓她覺的我有風度不輕浮,有內秀不做作,有本事不高調。
苦思冥想后,金柱從包里掏出兩本故事雜志,思前想后的遞給那美麗姑娘一本,故作自然的問:“你好,你看故事嗎?”
姑娘笑著擺擺手拒絕了,金柱不氣餒仍在癡癡的回味。
車過了一站又一站,有不多的旅客上了列車,金柱和那姑娘還是沒有什么進展,他一直盯著書,但心思可不在那上面。
姑娘的座位上這時已經多了兩個人,一個精神飽滿蓄著厚重山羊胡的老者,還有一個帶著眼睛的斯文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是個老師,他尊敬的過問老者的年齡,老者慢慢打開話匣子,無非是過往的成長歲月,不過老者真不一般,經歷的事跡也很快引起了金柱的注意力。
時間就這么慢慢的流逝,內向的金柱還是猶豫不決,不敢再次搭訕,他覺的身體有點悶熱板結,就走到隔間去抻抻胳膊甩甩腿活動活動。
隔間里很冷,基本上就是室外的溫度,有幾個吸煙的人都猛吸幾口就被凍的急忙跑回車廂里。金柱看到隔間里有兩包特別大的塑料膠絲袋,透明的一個里面裝滿了大小不一的灰黑土豆,另一個白色的也被塞的滿滿當當不知道裝的是什么,只見表面是一粒粒凸起的樣子,但絕不是土豆,金柱邊甩胳膊邊想,這到底是啥呢?比花生米大,跟栗子大小,想了半天還是沒想透,后來干脆不想了。他轉頭透過車窗望見美麗姑娘在椅背上露出的可愛后腦勺,身心立馬趕到一陣溫暖。
金柱活動了好一陣,當他像被召喚似的回到座位時,一個大媽已經蜷縮在座位上了,金柱不好意思喚醒她,便扶著椅背發起了呆,這時過道兩人座位上的一個大爺閃到他面前笑盈盈的拍拍他的肩膀說:“小伙子,你坐我這兒吧,讓她在那里躺一會兒,她昨晚沒休息好。”
樂于助人的金柱微笑著點頭回應,但他坐穩之后才想起對面美麗姑娘,猛的失落感填滿胸襟,有些后悔,感覺像是丟了什么。
金柱不停的望向過道那邊,側臥的大娘臉上蓋著一件外套一直昏昏欲睡。老者還在不斷的回憶往事,中年老師明顯有些困倦了,只不斷的“嗯嗯啊啊”點頭回應,直到老者吃完面包取下假牙沖刷,他才得到了片刻的安寧,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其實金柱的心思一直都停留在美麗姑娘的身上,多么美麗的側影啊,簡直就像個大明星。
火車慢騰騰的行駛著,金柱也開始眼皮打架,他趴在小餐桌上準備睡一會兒,“哐哐哐~”火車壓過鐵軌的聲音加雜著人們的議論聲讓金柱的意識逐漸昏沉。突然,一個女士尖銳的驚呼像一把針刺進了金柱的耳鼓,她一下挺起身抬起頭,看到車廂盡頭逐漸堆滿了人。
當金柱撥開人群看到摔倒在地的老者,趕忙上前把他扶了起來,剛才那白色的塑料膠絲袋破了一個洞,紛紛揚揚的速凍水餃灑了一地,不一會兒就聽到一個婦女破口大罵:“哪個王八蛋偷我水餃?那么缺德!”金柱把老人扶進車廂,人群散去,只剩那婦女彎著腰一個個拾掇著水餃。
原來老者上衛生間沒注意腳下摔了個跟頭,好在只是受了驚嚇,身體并無大礙,緩緩就好了,這期間他對金柱是褒獎有加,金柱倒是有些心不在焉,因為對面的美麗姑娘和她的行李箱不知何時消失不見了。
中午在車上吃完泡面,金柱又看了一會兒書,車廂里這時人聲嘈雜,溫度也逐漸升高,金柱不一會兒又被困意擊倒了。
當睡了一覺兒的金柱再次抬起頭,驚喜的發現,那美麗姑娘又回到了他的對面,他目瞪口呆的看著姑娘,使勁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疼!疼!美麗姑娘這時嬌羞的掃了兩眼金柱,金柱這時才靈魂附體,為剛才失態的表現癡笑自己。
現在無需多言,只要能看見她,金柱就覺的很幸福了,他咕咚咚干了一瓶礦泉水算是慶祝,這水喝的比蜜甜比酒香。
這時姑娘旁邊是一對年輕的情侶,兩人依偎在一起用平板電腦邊看電影邊有說有笑的,金柱心里五味雜陳,既羨慕嫉妒恨又不屑欣賞暖。
一陣尿意,金柱急匆匆的直奔衛生間,過隔間的時候被一個中年婦女給攔住了,那婦女滿臉雀斑,眼圈發黑,眼皮浮腫,好像幾天都沒睡好覺似的。
她直言不諱的問金柱手機有沒有信號,她的手機沒有。金柱耐心的告訴她是不是把飛行模式點開了,不行就把卡重新插拔一下。
婦女很快的試了一遍,還是沒有效果,金柱又猜想可能是欠費了,婦女說:“不能,上車前剛交的!”金柱又思索了一會兒說:“那實在不行,咱倆換一下卡,如果我卡在你手機里沒有信號就是你手機的問題,你卡在我手機里沒有信號就是卡的問題。”婦女聽后一愣,可能金柱太過熱心,引起了她的懷疑,想了一會才說:“不麻煩了,我快到站了,到時找個服務臺問問就行了,你能不能先把電話接我用一下?”
熱心的金柱毫不猶豫的把手機借給了婦女,婦女撥通之后簡單的交代了幾句就邊道謝邊把手機還給了他。
金柱回到座位,相同的一幕又發生了,情侶中的女孩兒臉上蓋著外套躺在長凳上,他的男朋友不急不躁也不言語。
金柱心想我這兒還真成寶座了,估計這一老一少晚上一定是呼嚕震天響。
之后金柱的思緒沒有被美麗姑娘所引導,而是想到了剛才發生的一幕,他有些懊悔自己是不是太輕易相信別人了,那個人如果是個騙子怎么辦?又想了許多以前新聞里報道過的,騙取花費?竊取手機通訊錄,給別人群發短信?越想金柱越緊張,再回想那婦女的容貌,也太可疑了,當時為什么那么草率。
別說,就在這時,金柱的手機突然炸響,接通之后,第一句不可置信的發出了一個“啊?”緊隨其后又一個“啊!”就掛斷了電話。電話中母親告訴他,父親的手機丟了,如果給他打電話關機的話,別著急。
金柱又思索了好半天,怎么也想不到父親丟手機和剛才那婦女撥出的電話有什么關聯,后來認定是自己想多了,肯定是個巧合。
金柱的思緒這時又回到了美麗姑娘的身上,他現在一直反復糾結著是不是應該管她要個電話,如果要的話會不會顯得太唐突。但直到美麗姑娘下了車,他也沒開的了這張一直局促不安的口。
順利的辦完所需事項,當踏上返程的火車,金柱也一直在想著美麗姑娘,自己對她一見鐘情,但有緣無分。不知哪路神仙聽到了金柱內心的呼喚,驚喜出現了,只見窗玻璃里反映出一個窈窕的身影,金柱轉頭一看,一時沒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分明就是他這幾天日思夜想的夢中情人啊。
美麗姑娘看了一眼金柱,顯然也認出了他,便親切的說:“是你!真巧啊!呵呵。”
都說一回是生,二回就熟了,兩人很快的熱烈交談起來。
但好景不長,姑娘接起一個電話,并一直跟電話那頭的男士打情罵俏,顯然忘卻了對面金柱的存在。金柱的心情像從百花齊放的春天一下跌到了寒風刺骨的冬天。當他看到姑娘握著電話的手的無名指上有一顆閃閃發光的戒子時,轉頭瞅瞅窗玻璃里的自己竟傻傻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