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自從中學勸退以后,我就來到L城的一家飯店開始了我的打工生涯,因為來自農村,又是男的,且不帥,店老板想幾次辭退我,可是由于有些時間還需要像我這樣的能夠出苦力的人干一些一般人吃不消苦力活,我就依舊還呆在這里繼續著我的打工事業。
L城的這家飯店叫:“無星級飯莊”,規模不小,以招待民工、底下層勞動者為主。不過偶爾也有社會上層人士親臨此店以招待下層親戚,或者有老板級人物來此以犒勞民工。至于為什么叫這個名字,很多民工說:“在這里吃完飯可以告訴別人‘我在一個wu星級飯店吃了一頓。’可以增強自信和維護尊嚴!”
不過從2009年開始,我經常在這個無星級飯店看到一個身著西裝,既戴近視眼鏡又帶狗的人。每次他的到來店里就會充滿奇怪的空氣,也許因為他是一個例外,來此之人幾乎沒有人會著西裝既戴眼鏡又帶狗,而且說話偶爾還要帶幾個我可以聽懂的英語單詞。慢慢的這里的伙計和常客大都知道他的狗叫阿黃。
我真的記得阿黃是我小時候的伙伴,那時候還有阿蘭、阿吉、阿福、阿祥,我叫阿笨,因為老不會數數,我的阿爹就給我起了這個名字。我還知道阿黃最大,我最小。阿黃是我們村唯一的大學生,他走的那一天,全村人敲著鼓,打著鑼,響著鞭炮把他送到車站,從那以后,他的母親就在村里成天宣布:“你看我家的阿黃,上了名牌大學,我們村誰家孩子可以和我家阿黃比,從古到今,除了我阿黃,我們村有幾個大學生?”旁人興趣盎然地聽著,應和著“對呀!他嬸,”“我那不爭氣的東西!”“聽聽人家阿黃,我真倒霉生了你……”
他第一次來店里時候我就隱隱的感覺到他似乎就是我小時候的伙伴阿黃。因為他的鄉音,因為在家里就知道他在L城工作。但似乎也不是,因為在鄉下我們一直在一起玩,他真的是一個憨厚誠實樸素的小伙子!
他第一次來到店里,服務員說:“先生,謝絕寵物入內!”他說:“來用餐的是我的petdog,要不是我的阿黃,我會來這個低級的餐館嗎?和你們這群沒有文化的人用餐嗎?”旁邊的人用一種憤怒又無奈的眼神掃視一下他,又繼續吃飯。終于還有人說:“大
學畢業,有了什么學位,領了國家的錢,就看不起人,良心也喂狗了!”于是就是一陣大笑,他依舊仰著高顱坐到一張干凈的桌上。他的狗是雪白的,肥胖的一團如同雪球。狗毛梳理的比他的hair還整齊。他白里透紅且消瘦的臉和狗在不同一個高度卻很不般配。
“先生,請點飯。”服務員遞上了一張菜單。
“混賬,像我這樣高貴的阿黃是吃蓋澆飯的嗎?像我這樣名牌大學畢業生是吃蓋澆飯的嗎?!”
“對不起,先生,拿錯了!”
但他卻又在新換的菜譜的最后面點幾個菜,可是不知道為什么還包括最廉價的土豆絲。
吃的時候,他比阿黃快,還吃得多,他會吃和民工一樣多的米飯,也許因為免費供應,但他卻會剩下比民工多許多的菜,也許因為菜不是免費的吧!
就這樣幾個月過去了,我終于發現每次他都是這樣的,最有意思的還是他結賬的事,他最大面額的人民幣是綠色的,偶爾遇見一張紅色的,他就會比他的阿黃還傲慢。因為他的狗總是揚著頭,從不理睬民工。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他的皮鞋發亮可以照人,但他踩過的地方和民工一樣不干凈。
(2)
很快,打我看見那位先生起我的工資已經結了好幾次了,似乎半年已經就這樣過去了,他是唯一可以給我帶來快樂的人,也許似乎的確也可以給其他人帶來快樂,我依舊干那些苦力的活兒,像擦地板、洗碟、卸貨……被老板稱著伙計,而那些有幾分姿色的姑娘就在前面負責招待客人,但是只要他一來,我就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前面檫地板,順便看看今天又會有什么戲。可是我依舊很難近距離接近他,看看他是不是阿黃。自從一次把一個要招待民工的老板的菜弄撒了以后,老板就規定我不許近距離接近客人,否則……
由于好幾年沒有見阿黃的人了,他的模樣也日漸模糊,自從他上了大學離開了那個鄉村再就沒有回來過,可是他沒有回來也就漸漸消退了他的母親自己兒子是名牌大學的記憶了,幾個年頭后,他的父母的確似乎真的忘了自己兒子是名牌大學了,再也沒有提起過,只是鄉里的人會偶爾提起。“阿黃他娘,您的兒子在外面怎么樣?最近幾年咋就沒有看到呢?”“他畢業了吧?工作在哪里?”“有孩子了嗎?”……
“哎!別說了,他嬸!”
從他離開那個村子四五年左右吧!他的母親就開始給村里人訴苦了,再也不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