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光灑進了小小的庭院,含苞的梔子花正等待著黎明的到來。
庭院的中央擺著一張竹床,是夏夜里孩子們的樂園。小孩子們在竹床邊嬉戲打鬧,上躥下跳。大人們手里握著蒲扇,邊搖邊話著家常,時不時望望自家孩子,瞇著眼,訓斥一番,叫他們安靜點。孩子們哪會聽啊,沒幾秒鐘,就又瘋鬧了起來。直到都沒勁兒了,才安分下來,靜靜地靠在母親懷里,感受著母親手中的蒲扇傳來的陣陣微風,仰著頭數天上的星星。不一會兒,輕柔的鼾聲便從母親懷中傳了出來。空氣中似乎有著梔子花的香味。
次日清晨,院里的梔子花開了,純白的花兒們被郁蔥綠葉襯托著,像在睜著大大的眼。好奇的用力探尋著腦袋。有的還未及時開放,被緊緊包裹那細嫩身子。如條極細的綠絲帶纏繞出優美的弧線。然后順勢向上直至花蕾頂端。母親牽著女兒來到院中,輕輕摘下一朵,戴在女兒輕紗般的發間。
那一年,我五歲。
是六月的一天上午,陽光灑在大地上,校園門口的傳達室,一個一臉焦急的女孩正來回地踱步。快要上課了,她把數學作業忘在了家里,父親出差了,只好打電話給正在上班的母親。接到女兒的電話,母親急忙放下手頭的工作,心中焦急,卻仍不忘教育女兒要學會收拾好自己的物品,匆匆趕回家,拿了作業,送到學校。
只剩一分鐘了,下節課老師就要檢查了。女孩在校門口不停地張望。突然,母親的身影出現在了那個路口,女孩欣喜若狂。當母親出現在她面前時,她嚇了一跳,母親氣喘吁吁,滿臉都是汗。現在才剛到夏天,天氣還不算炎熱,怎會出汗呢?啊!母親一定是跑過來的!想到這,女孩眼里泛著淚光。這時,上課鈴響了,母親看著女兒,笑著讓女兒快去上課。女孩身后的晚櫻正在盛開,被風一吹,花瓣一片片的隨風飄散,落在兩人的肩上,望著這一切,微笑。
那一年,我九歲。
是雨,是傾盆大雨。女孩坐在教室里,聽著老師講著枯燥無味的習題,時不時皺著眉望向教室窗外,思考該怎么回家。剛剛天還是晴的,不一會兒就下起了大雨。五六月的天果真像小孩子的臉,說變就變。女孩沒有帶傘的習慣,早知道就聽母親的話了,天天把傘帶著,有備無患嘛。
下課鈴響了,放學了,和同學共一把傘走到了校門口。女孩把手機放在了家里,聯系不上父母,有沒人和自己同路,只好抱著僥幸的心態等在了校門口。等了將近十分鐘,校門口只有四五個孩子了,無奈之下,沖出了校門,打算淋雨跑到車站。還未跑出十米遠,撞到了一個人,女孩抬起頭,愣住了。是母親!母親打著一把傘,拿著一把傘,見到女兒就站在面前,忙把傘遞了過去。看女兒淋得濕透,一臉的歉意,說是路上堵車了。女孩笑著說:“沒事!”路邊那白色的玉蘭花,素裝淡裹,晶瑩皎潔,亭亭玉立,不畏艱難險阻地在雨中盛開著。
那一年,我十三歲。
初夏的風,帶著梔子花、櫻花和玉蘭花的幽香,飄進了我的心田,撒下花種,等待著花兒盛開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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