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喻散文
『每個人都有很多很多的曾經,很多無法忘懷的曾經。』
開始了漂渺,原來不我曾來過。我是走了離開了,而你還在原處,每一天都和好多過路人擦肩而過,喜歡別人叫你孩子,常用45度的角去仰望天空。浮云后面的又是什么呢?是蒼穹……
上海,這個繁華而古跡的城市,現在還真是懷念。想起在兩年前的某一天,單純的我在父母的反對下去了上海,那是我有生以來的第一次叛逆。坐在車箱的最后面,看著從身邊擦過的一排排梧桐樹,心里有很多莫名其妙的情緒。
后來的某一天,旬告訴我說這些梧桐是法國梧桐。在浪漫之稱的法國,梧桐樹也是一道不可缺少的風景線。我趴在桌上看著眉飛色舞的旬,他正站在我面前給我講上海的法國梧桐。
旬,他是很特別的男生。在上海認識他時,他正站在梧桐樹下拉小提琴,眼神漂渺極了,沒有聚點。小提琴在旬的手上發揮得淋漓盡致,我走過去望著他不懈地說,我認識你你叫旬,沒有想到吧!我居然免費聽了一曲大牌明星拉的小提琴。運氣還真不錯。
旬看了我好一會兒才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說,你運氣是不錯!因為旬是日本人。
從外灘那兒回到青浦要坐好長時間的公交車,突然想起了一個人來,他真實名字是郭敬明,網名第四維是時間的意思。他也在上海,那個喜歡別人叫他孩子的人,如果小培在他身邊是不是他就不45度的角去仰望天空呢?
在人民廣場我就下車了,旬在哪兒等我!
一路上我和旬漫步走著。車輛從我們身邊飛奔而過,太陽已經下山,我們還是那樣走著,走到新華書店的門口,停下了腳步,我對旬說我們進去看看吧!旬說,好的'。
隨手拿了一本劉亮辰的作品(一個鄉村的世界),然后對旬說,這本書很不錯,知道嗎?就在上海哦,有個和你一樣有著笑容同樣干凈的男孩,為了找這本書找了好久好久,他啊就是郭敬明那個臭小子。真是個沒大沒小的孩子,旬說我!
季節變換了,旬要離開了回國。天氣變了我說,旬下次還會再梧桐樹下見到你嗎?旬笑著對我說希望有下次!
不要走可以嗎?
不行。
為什么非要走不可?
真央在等我回去。
真的好希望在梧桐樹下還能再次看到你。
我走了你要開心,不要長大。
為什么不要長大?
摸著我頭幽幽說,是孩子啊!那樣不就可以去找那個喜歡被人叫孩子的男孩了啊!
找他?我才不干,他身邊有小培的。旬,你走了我會哭的!
就是哭了我還是要走的!
后來旬真的走了,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很單薄很憂傷。他是走了回家了,只能看著消失的背影發愣。
還真的想起了一個人,就是郭敬明,記得在高中的時候才開始看他的書,他的書還真是憂傷。我居然看一次哭一次,我想是因為我和他有著同樣的孤零吧!
孩子這個詞是渴望啊!
其實我對旬說,那個孩子的身邊有小培,而小培在他身邊嗎?沒有,小培在哪兒誰又知道呢!知道的是小培有段時間在重慶。小培他的好朋友。
那個孩子是個孝順的兒子,他買了輛車作為他爸爸的生日禮物,好像是保時潔,那時他還在上海回不去,是他打電話在成都訂的。就在他爸爸生日那天車開到了家里,他爸爸很高興。車就停在路口,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記者拍了很多他爸爸在車上的照片。第二天上海的他看到報紙,他爸爸被媒體炒作辱罵。他無聲的哭了,在午夜到來的時候把那些關于他爸爸的一切用火燒掉了。然后在他木搭樓上一夜未眠。他就是郭敬明,雙子座的朋友。
法國梧桐的枯葉從樹上落下,他站在樹下想家。
坐上地鐵發現,上海這個城市還真是有趣極了!上班下班或是流浪的人,他們在地鐵里上上下下不停地忙碌,我是旁觀者。
晚上上海的人民廣場還真是不一般的熱鬧。可以用人山人海來形容,我不喜人多的地方,于是轉身走進了一個叫夢緣的網吧!網吧里抽煙的人很多,煙霧裊繞甚至看不清很多人的輪廓。向前走了幾步,隨便找了位置坐了下來,開機上網看東西。
打開好123這個網址然后選擇榕樹下,這時旁邊的一個人發話了,他說你也喜歡榕樹下啊?是啊,我答。斜眼看去原來他打開的也是榕樹下,感覺很投緣抬頭對他笑了笑。
那天我們聊了很多,從作家聊到歌手,我對他說我很喜歡王菲的歌,他問為什么喜歡?不為什么我說。他說我認識了一個朋友他也喜歡王菲的,誰啊?我問,他說郭敬明,聊了很久他說他叫黎家明上海人28歲,我說我叫燕子四川人18歲,天高任我飛哦!
家明一個大哥哥,他很好相處的一個人,就是很不幸,他告訴我他是網絡寫手,就是自己不爭氣,才成現在這樣染上了病。有治的良方嗎?我問。他說沒有找到。說完嘆了口氣。
為了不讓他感到傷心,轉了話題。我說我沒有你有那么有才,我是高中生,普通的打工仔。要是哪天丟了工作,就得去流浪,然后等著餓死。
后來家明問我最大的夢想是什么?我說我想背著畫板畫我的人生,拿著毛筆寫我要走的路。他說你還真是閑情,好生羨慕哦!然后又無奈地嘆氣。
其實我知道,家明哥哥那家伙的確有很多無奈。在認識他之后很久的一次,在榕樹下看到他寫的淡笑與絕望。真是不敢相信這些年他是怎樣挺過來的,他對某些事情的批叛,我知道他在召喚更多的人快醒來,不要再睡了。
在上海呆太久,于是決定離開。要走的是該走了!
在走之前我對家明說,哥哥我要離開上海了。他說去流浪啊你會被餓死的。
我才不會,我還有去掙很多很多的錢替你治病呢!他什么也沒有說,只是嘆氣。
走的那天是我的朋友來送我,在上海南站踏上我該去流浪的車。火車的隆隆聲像是在悲叫,朋友對我說哥們相信自己沒有錯。有些事情要學會懷念就行。我說我會的,我會想我在這兒的一切。
車起動了,我開始流浪了。抬頭看向天空才知道我今天走了,今天離開了。不由的想起那個叫郭敬明的男孩在上海會怎樣呢!他會不會在梧桐樹下想家,會不會用45度的角仰望天空!會不會想回老家吃辣子兔,會不會孤獨的哭,會不會半夜三更寫博客不睡覺。他還真是個讓人擔心的孩子!還有旬下次還會不會見到他,那個會拉小提琴的男孩,他和真央應該很幸福吧!家明哥哥也應該好好的吧。
車向前移動,我看著浮云從我頭頂飄過,風從車窗吹進來臉上感覺涼颼颼的,這才發現我居然不舍流淚了!
現在已經兩年了,沒有他們任何一個人的聯系方式,不是說我絕情,而是他們都不給我聯系方式。也許正是人走茶涼吧!
我也學著去忘懷那段曾經,卻無法忘懷那段曾經。時常還會想起那個喜歡別人叫作孩子的男孩!那個在梧桐樹下拉小提琴的旬。那個得了不治之癥的家明哥哥。他們都是好好的吧!
曾經去過的地方,想要忘懷的曾經,真的不曾忘懷嗎?
我想需要用時間吧!
秋生梧桐雨的愛情散文
“我想你了”。
“不要想我,來看我”。寂靜的書房里傳來她涼淡薄的聲音,仿佛是秋,輕悄的走過,刮起一地的蕭涼,瑟瑟。
“想我了嗎?”“很想很想你。”“我也想你。”
“想我了嗎?”“很想很想你。”“不要想我,來看我。”
一場等待了太久的愛情,已經不知道哪里是終點。梧桐穿著一身棕色格子立領長裙,披著一傾長長的卷發,戴著一頂灰色蕾絲邊貝雷帽靜靜的站在月臺處,她側著身子望著那長長的火車軌道,不知它的終點會在哪里,它將會延伸到何方何處,那里可會看到你我的天空。
人,無論是曾經的夢想還是當初的愛戀,仿佛經過了歲月的蹉跎,時間的慢慢沉淀,燃燒在心中的那團熱火便在慢慢的消卻、熄滅。只當有一日,又因為何事突然想起,驚慌失措,匆匆然打開門去觀望那消逝的曾經,一幕幕悲歡喜怒愛恨別離跌跌撞撞,直教是人生如戲唱遍紅塵原是夢。
梧桐和秋生認識的那一年是大一。
南國老城的夏,知了蟬鳴絮如歌,荷塘里的荷花開了又謝,落了一池的瓣香黃蕊。垂落在岸水邊的柳樹輕輕柔動著金黃的身姿,蝴蝶蜻蜓舞落翩翩,纏繞花間,掠過水面,點落小荷尖。
秋生背著畫架從荷塘邊走過的時候,望見了坐在竹橋上的梧桐。白襯衫淺藍格子裙,一襲垂腰的長發,白月一樣的臉龐,靜靜的坐在那里,望著滿塘的荷花。
這是,他們的第一次相遇。
秋生停在了那里,情不禁地慢慢走過去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輕聲問道:“你好,我叫秋生,你叫什么名字?”
梧桐聽言,輕側著臉仰頭懶懶地看了他一眼,半晌,才道:“梧桐。”
梧桐。淡淡涼涼的聲音,清清冷冷的眼神,半月白一樣的臉龐,飄落在秋生心里,好像,聽見了涼涼的雨輕輕滴落心田。
后來,秋生知道了,兩個人在同一所學校,他是美術系,她是音樂系。
偶爾校園里遇見彼此輕輕點頭微笑,偶爾自修課里假裝路過音樂室偷偷看一眼她彈鋼琴的樣子,偶爾清晨里偷偷在她的座位上放一個蘋果,偶爾在畫板上畫著那日荷花伊人的'模樣,細摹著那日寧靜如水時光。秋生的日子里仿佛有了她的存在,心里有了一絲絲的牽掛,仿佛有一種從來沒有的感覺淺淺依依纏繞在心田,它的名字,叫心動。
那是一種特別,無法描述的悸動。
秋生想:他是喜歡上她了。
他對梧桐,是一種靜靜的喜歡,知道她在,就好;知道她好,就好,不驚不擾,默默相望,靜靜把她放在心里,只想讓她覺得舒服的方式去喜歡她。
每逢周六日里,秋生去荷塘臨摹寫真的時候總會遇到她。
她看荷,他畫荷。
寂靜的光陰里聞著清風,望著漫天荷葉鯉魚蜻蜓,望著身邊靜靜的她,安覺時光歲月是那般溫柔好。即使兩個人一直不說話也好,即使一直這樣靜靜的坐在荷塘里,默默地守著這份溫柔,便已足夠。倘若,可以一直待在她身邊細數著時光老去,那么,所有的靜謐守候都將是一種無暇的幸福。
日子久了,倆個人漸漸熟稔起來。秋生問:梧桐很喜歡荷花嗎,有甚緣故呢?她說:嗯,喜歡,待在這里心情會很安寧。
秋生輕笑著:那我教你畫荷花可好?
梧桐聞言蹙著眉回頭望著他,又低下頭聲音迷離:好啊。
穿過綠水荷花,柳葉飄飄映著兩個人的身影,他在畫荷,她看他畫畫。
拿著毛筆的秋生是最認真溫柔的,細致在畫氈上撫平宣紙,然后醮著墨慢慢的勾勒著荷花的輪廓,渲染暈化著一層層顏色,片刻間,一朵嬌粉如水的荷花便嫣然乍現宣紙上。他在白瓷碟上調著粉白黃藍,告訴她,這是曙紅肽白,這是藤黃花青。他說,畫畫重在耐心細心恒心。
還記得她第一次畫畫的場景。梧桐一臉鄭重的坐在畫板前拿起毛筆,然后手兒一顫抖三抖,一條小小的蝌蚪便落在了宣紙上。她抿著嘴回望著秋生,卻看見他含笑的眼睛和彎起的嘴角欲笑又藏,不由地一嗔怒蹙著眉。秋生望見了立刻低頭咳了幾聲,然后手移了移黑框眼鏡一臉正色道:“梧桐沒關系,我第一次畫畫也是這樣子,只要多練多學多看就好。”梧桐聽言,望著他假正經的樣子便忍不住撲哧一笑,別開臉紅著耳根子瞥向別處:“嗯,我知了,我會繼續努力的,你想笑就笑吧不用憋著!”
梧桐的日子里仿佛有了他,黑白色彩的世界里涌進了他繪下的繽紛顏色,一道一道溫柔又暖陽,淺畫入夢。
一起看荷,一起畫畫,一起讀書,一起追夢,一同相守著歲月的光。他為她畫著一幅幅畫像,嫣然一笑的她,調皮的她,靜如水的她,長發翩翩的她,一張張好像夢中的模樣。她給他彈著一首首歌曲兒,唱著一首首民謠,靜靜的旋律音符飛揚起笑顏連綿溫柔芳香。如果時光永遠不曾老去,該有多么好,漫漫長長歲月,只想和你慢慢走,一直到老。
仿佛喜歡上一個人,從來不需要什么理由,倆個人在一起也從來不需要什么方式。還記得那日,黃昏暮落的傍晚里,梧桐說:秋生,我們在一起吧。秋生牽過她的手放在胸前輕呢喃:好。
在梧桐的心里,秋生給的愛宛如一股清流溫泉水,細細迷迷,溫溫潤潤的淺蕩在身邊,好像他在,他不在,好像這眼里眉里都是他,暗里低低地回想,又恍覺這溫柔的愛泉是那樣的洶涌澎湃。
茫茫人海里遇見他就像遇到了她,找到你就像找到了,另一個我。
時光匆匆流逝,大學畢業之后,一個去了廣東,一個去了浙江,一個在繁華的都市里,一個在詩意的江南小鎮。
從此以后,一封封信,一個個電話寄托著彼此深深的思念,夢里情深幾許,“你”就是“我”心頭最溫暖的一抹柔軟。秋生和梧桐曾以為倆個人會一直默默相守下去,有一天,她會嫁給他,有一天,他會來娶她。
你說,是否,美好的愿望啊總是容易破滅,一個轉身猝不及防,便狠狠砸碎了心。隨著歲月慢慢流淌,時光漸行漸遠,彼此之間越來越忙,一個在全國各地參加著各種比賽,一個奔走在學校私塾教學畫畫,忙碌的工作和不同的生活環境交際,漸漸的把兩個人的距離拉得越來越長。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對不起…”仿佛心中的熱情每熄滅一次,心就關上一點,一次次,伴隨著失望落寞,伴著質疑猜忌,伴著淚水哭泣,哀沉難過的氣息漸漸地重重的縈繞在兩個人的心上,揮之不去。
一次錯,錯錯錯。她不語,他不言。她深藏著,他逃避著,無數次想說,我去找你,無數次想問,你愛我嗎,卻奈何情已難寄,欲語又止黯心殤。
他說:如果一場相遇里,如果悲傷將歡樂盡數淹沒,那么不遇是不是更好些…
他說:呵,你我相遇大約在冬季嗎?
從什么時候起昨日的星辰已不再美麗,漆漆的黑夜已不再漫長,從什么時候起回憶里的模樣變得越來越遙遠,連同那些花一樣的芳動都已經慢慢枯萎蒼白,從什么時候起他們之間陌生的只剩下簡單的問候,再看不見當初溫柔的影子。
“我們靜靜吧……”
秋生消了聲息慢慢的淡出了梧桐的世界,梧桐徹夜醉倒在酒吧里,望著霓虹燈迷,細細的憶起一些模糊的影子,念著兩個人的名字:秋生梧桐。秋生梧桐,原來,他們本是秋日里的一道悲景嗎,時間亙斷了誰的距離,誰人來為他們的愛情奏響一首悲歌,黑夜下起了一場綿綿不絕的雨。
她倚在桌子上倒著一杯杯酒,唱著一首首情歌流著眼淚,淚水滑過臉龐落進了酒杯,灌進了嘴里,那酒和淚苦澀的好像心頭上的那一道纏綿的傷。
多想,和你一起走過江南蘇杭,游著水鄉,漫步胡同,聽雨煮茶......
多么想,和你一起坐在柳風荷塘里,看著鯉魚蜻蜓,山水小屋……
多么想,你再教我畫一次畫……
多想,告訴你,我真的好想你……
“如果你想我了,就來找我吧......”
“如果,你不來,我便去你懷里......”
夢中的梧桐散文
上世紀末,剛參加工作半年,經人介紹認識我現在的先生。說不上朝思暮想,淡淡的日子,他長我三歲,感覺他是很厚道,很老實的人,而且那時對我是百依百順的,自己本不是太多夢想的女子,感覺一輩子找個愛我對我好的男人就可以了,那時我的內心世界,幾乎是用童話建筑的。我以童話般美麗的心境預祝和期待我們永遠不息地奮斗追求,去達到幸福理想的彼岸。
父母和兩個姐姐對他也基本上沒大意見,一致認為是個本分男人,母親感覺我心眼兒少,沒心機,他能啥事兒地謙讓包容我,以后不會受氣。只是他家是農村,怕以后我受苦。
當年就結婚了,剛滿23歲,結婚時因沒房子,他說少買家俱,搬家時難搬,我接受了。只要有愛,其他的都不是重要的。
租房子的日子對我印象很深刻的,盡管不是太久,但那深深的常年濕潤的胡同,那梧桐深樹葉子遮滿天的院子,那美麗花翅膀的蚊子,綠翅膀鼓著一對晶瑩眼睛的碩大蒼蠅,都是讓我記憶猶新。因沒有排水溝,胡同所有的住戶洗了衣服要么潑在院子里,要么潑在胡同里,等待著陽光蒸發,土地滲透掉。因為常年濕潤,適合農作物生長,狹小的胡同里自前至后竟生出了兩排生機盎然的野草,象兩排威武的士兵,迎接每一位住戶的到來,風一吹,嘩嘩啦啦地響起,仿佛是歡迎的歌聲,若晚上出去散步,常有螞蚱蹦跳著,撫摸你的腳踝,漠視你的存在。
除了生存環境是令人銘記在心外,當時的人文環境也是很殘酷的。先生有一姐一弟,且是他家惟一考試出來的才子,姐長年臥病在床,故嫁在鄰村一個很老實很窮的人家,一個弟弟,比我還大一歲,在農村也結婚了。因婚前羞與去他家拜訪,據他說過他家“一般情況”的家境,我沒放在心上,我感覺一般就是溫飽多少有點存款的大眾日子,哪知卻誤判了。因此沒想到他家是如此極致的貧窮,簡直瞠目的地步,等發現時,已為他妻。他家那時可用家徒四壁來形容,人口多底子薄,也是他家的基本概括。家中老奶奶,爹娘,還有弟,弟媳,全擁擠在那個狹小、簡陋、古老的屋里吃飯。
人家養大了兒子,就要回報的時候了,不管你當時結婚時給的多寡,即使不給,你該盡的義務也要盡的。于是無窮無盡的煩惱,很快地把新婚的幸福感打破。因為家里住房的狼狽,一般情況下我們是不在家住下的,若實在無奈住下,就要把八十多歲的奶奶那屋收拾一下,在奶奶的里面鋪一床被子,讓我和愛人通腿。于是因為這樣,讓我從內到外地厭煩他們的家,包括他們聊得內容,他們油跡斑斑的碗筷,他們黑古嚨咚的屋里,他們廚房嗆人的煙熏火燎的難耐,都讓我在那度秒如年,表現在臉上,就是在他們說笑的時候,冷著臉,不發一言,如冰雕似的不動。
每每回家,先生是很要面子的,總是買不少東西,這樣,我們每月不多的薪水在我們非常節省的原則下還是花的精光。不知不覺的,以前所謂清高的我,開始發牢騷,嘆物價,指陳社會歪風的憤懣強烈之情,而且開始聲東擊西的找茬,開始貌似無心地抱怨,羨慕別家幸福女人的榮耀,諸如這些,如陽光下的幼苗,在不可抑制地拔節,長成大樹,一日日地蔭蓋著心里溫暖的陽光。以至于愛人有天若有所思地說,原來你骨子里是崇尚奢侈的家伙。
心里是很委屈的,關鍵是這個婚姻是自己揀的,在父母面前又不太好意思地表現不滿意,回來時會沖著瞠目結舌的先生,河東獅吼,而此時他往往只是勸解,不接我的話茬,因沒有對手的吵架又讓我找不出發泄渠道,有時就離家出走,在冷清的街上亂逛,故意地在行駛著的汽車跟前走過去,往往回頭,后面一定有他驚慌的身影,就更得意起來,有種自虐的快感。年輕啊,那時。等逛累了,回到家,面對著他剛沏的一杯茶,喝到肚里溫暖的,氣也就消了。唉,過唄,誰讓我當初選擇你哩。
不想這時一個生命在體內頑強的生長,得知消息時,我們不知是喜還是憂,根本沒想到,看相關書籍說是母親的喜怒會影響孩子的發育成長,畢竟是女人,畢竟剛成了準母親,一剎那,母性的光輝在我心頭閃光。隨著漸漸體型的偉岸,吃飯漸長,那時先生也的確很好,買水果,買元寶蝦,煮雞燉魚,每天讓我吃得滿嘴流油,身體如吹起的氣球,迅速的膨脹。以至于回娘家,媽媽勸我,少吃點肉,多吃水果。
脾氣慢慢淡了,和他生什么氣,孩子父親呢。對于他家,正好,有了理由不用拜訪。那時他不是太忙,下了班吃晚飯陪我散步,若想要什么,他會當即買下,想想也真好。只是他父母對我這種用他們的話是“不過日子的大吃二喝”非常不滿,看我和他兒子的體重成反比,用他們村上的例子勸說兒子不能慣出我的這種毛病。我偏不理會,他們往往不站多久就走,我想是因為化肥農藥或者家中紅白喜事的缺錢,來和他們養育的兒子要債呢。
再說下我們租房子的諸多趣事,我們租了兩間民房,說是兩間,實乃一大間大小,中間有一橫梁相隔,外間除了擺了個餐桌,加一沙發茶幾,無他,里間有一床,一桌,然后就是紙箱若干,放鞋子用。那三間是幾易房主,我們在那兒住了一年多,變換了三家。我們的房間是冬冷夏熱,房間后面沒有哪怕一點小小的窗戶,不形成對流。墻壁不斷地脫落我們剛開始來刷的白色的簡易涂料,點點淚痕隱隱不斷。夏季不大的小院里那兩棵仿佛接天的梧桐樹伸出他美麗的臂膀,風一吹,嘩嘩啦啦,春天飄落紫色的梧桐花,秋天則是秋葉滿地,夏天則是不斷地掉下綠色的碩大蟲子,讓我每每在院子里走動,總擔心不小心誤殺一個無辜的小生命。
第一個鄰居是一對再婚的夫婦,男的是司機,女的在紙廠工作,男的隔好幾天回來次,女的也不大回家,若兩人都在家,必是一番爭吵,那次我親眼看到女的舉起菜刀追男人,很少說話,彼此見了,只是招呼,回來了?上班啊?吃飯了?等。沒住多久,就搬走了。后來搬進一對剛結婚的夫妻,男的在公安局,女的在檢察院,男的相貌英俊,女則普通,個矮且面有若干疙瘩,開始還能聽他們說笑,后來,不知為什么爭吵,摔東西,用很難聽的.話互相辱罵對方父母,再后來,男的好久不回家,女的深夜十一點還不睡,等男人,后來見過男的父母來和女的吵一架,后來也搬走了,不知所向。
院子只有一個水龍頭,共用一個,因此我們在本是很潮濕的居室里貯水若干,備停水,冬天結冰之需。因此,我們的被子從來是潮濕的,冬天涼涼的,似撫冰入睡。洗衣服也是很節省水的,因無下水道,深怕導致水流成河會成為眾人之的。
再后來搬進一個焊鍋爐的,白天在這兒作業,晚上收工,基本上對我們不太影響。晚上兩個大男孩在這兒住。這就有點問題了,只一個廁所,我們一般和那兩家是相安無事,因他們不大常住,基本是我們自己使用,而這兩男孩一來,廁所問題就深刻暴露出來。我們用一紙板釘在墻上,上書“無人”,反面則是“有人”,有時內急,忘記翻紙板,看到有人在外,再內急也要等,卻等了好久,不見出來人,差先生探視,空空如也;當然有時卻也有人在里面,卻是無人狀態,進去,見一蹲者或立者,不覺面紅耳赤,互道對不起,退出來,對廁所那時是深惡痛絕,若能擁有自己的專門的衛生間曾一度是我近乎奢望的夢想。可笑吧。而且廁所沒有頂,進入其中,白天可仰望藍天,晚可仰望星辰明月,下雨天則是打傘前行,夏季則有白胖小蟲徐徐前進,令人恐怖萬分。而且清理廁所要側耳靜聽,外面有一老人喊挖廁所啦!當然需要交二元清理費用,而余味要好幾天散盡。那幾天幾乎不敢去,衣服的纖維里仿佛是海綿,絲絲縷縷都飽含不可人的氣息。
正當我心情沉重,身體沉重之際,聽說了一個好消息,他單位要建房,喜從天降,第一個感覺,是擁有自己的廁所了。消息是好消息,可是購買需要資金啊,我們每月的薪水基本上全部花光,存單上只有我老媽給我的一萬元陪嫁,再加上我們小額儲蓄,不到2000元,而房價則是柒萬左右,這還是成本價,據說。無奈何,我們求助兩方父母,知道婆婆家也白搭,但還是僥幸地抱著天上掉餡餅的心態,去問下。回答的太令人失望,不僅沒搞來一分錢,先生還被批評了一番,不知道家里作難嗎?不知道你上大學花多少錢嗎?不知道你弟弟結婚花多少錢嗎?不知道你奶奶要長年不斷藥嗎?不知道等等。
那要我們怎么辦,你那個兒子有房子,這個兒子也應幫下呀。我氣不過,插了句。你還說呢,你看你胖的,整天吃好的,不知道攢倆兒個錢,你們若一個月存500,一年也不就是6000了,光吃了有什么用?我當即淚下來了,他們那意思讓我苦著孩子,從牙縫里省,他媽的。心里有氣,卻不料嘴里飄出來。偏偏耳朵不聾的公公聽到了,沖先生大發雷霆,要他教訓我,而且說以后我們不大給你們要錢,就是給你們錢了,聽聽,這是什么荒誕邏輯,也只有那我的親愛的先生的爹才會說出來。先生那時表現的很好,他當然不會對我實施什么教育,我們狼狽而逃。
我們去了我媽媽那兒,我流淚了,第一次感到沒錢的悲哀,老爸老媽給我們雪中送炭,我們又貸了二萬多,終于把房款在交款前湊齊了。
孩子出生了,婆婆送來了小衣服,我冷著臉不看她,每天先生為我煨魚湯,雞湯,可那時卻什么也吃不下去,吃幾口就再也難以下咽。孩子出生在夏天,在我們租的房子里,不能吹電扇,那時也沒空調,整天真是水深火熱之中。婆婆送來的米飯,上面一層的油,她的粗聲大氣的狂吼,她的語言豐富地喜嗔孩子,都讓我感到幾乎崩潰。若是真有地獄的話,窮苦女人的月子應是體驗到了。
貧賤夫妻百事哀。先生在婆媳之間疲于奔命,常顧左右以言他的調節,但我們都是互不相讓,婆婆常回憶當年她尊重婆婆的歷史,我冷語相譏,誰讓你是依附到男人身上了,我是有工作的人,時代不同了,聽好了哈。常常她嘆息,看不起她云云,而我在與她屢次交戰中的勝利讓我有了很優越的快感。而媽媽每每來時,總是贊婆婆辛苦,知女莫如母,屢次暗地警告我要尊重老人。她喜歡咸,我偏喜歡淡,她喜歡菜爛,我偏喜歡整。有時看到先生黯然神傷的樣子,有點心疼,就說,早知你沒斷奶,還不如不結婚的好。一下子勾起他咆哮的激情,孩子哇哇大哭,我則安靜地看著,聽婆婆和她兒子的對話。
先生單位的小王,他妻和我是同事,屢屢眉飛色舞地談論著對房子的裝修,恨不得把人民幣都展開貼在墻上,我是不能和他們相比的,他們有工頭爹作后盾,我們頂多買個冰箱,洗衣機。同樣是女人,我們眼下的生活已經毫不夸張地可以冠以貧困二字,更要命的是,這兩年的廣告消費品令人眼花繚亂,我們豈會槁木死灰?
有時與先生坐在很悶的家里,會口頭設計我們未來的藍圖,他是搞土建工程管理的,也學過設計,因此,他一說起來,我們面對慘白的墻壁會感覺蓬蓽生輝,仿佛已儀態萬方地出入自己的樓房。有時下雨,年歲很久的房子,常是滴滴嗒嗒的不停息,室外狂風暴雨,室內則是嘈嘈切切,大珠小珠落玉盤,搬出鐵盆,塑料盆,節奏不一,卻又萬眾一心。后來我們就買了塊塑料布,遮上房頂,每每他不回來,我也不敢上那房頂,只是據記憶中的漏雨處,設置上盆景,靜待著一場音樂盛會。
后來,孩子會坐著吃點小餅干時,我們搬到新居,終于結束了租房的歷史。婆婆公公謙卑地來到我們的新家,不無羨慕地撫摸著這那的,不住地嘖嘖贊嘆。沒你們家一片瓦呢,我這房子。我恨恨地說。
后來慢慢地收入高了,幾年內,我們還清了所有借款,本是無債一身輕,可不幸的是先生奶奶有病住院,一年中住了兩次,他的姐姐不幸得了腎衰,需要透析維持生存,沉重的打擊讓婆婆公公也是心里焦慮,很快也承受不住,這樣,幾個親人先后住院,不說先生跑前跑后的照顧,單是花費,就令人嘖舌,看到存單上數字在迅速減少,而孩子的奶粉錢,零食錢,水果錢,衣服錢,都提前透支花得精光,吵架開始了,開始力氣十足,最后筋疲力盡地在孩子的哭聲中結束戰火,而后互相道歉,為什么現在脾氣變得這么壞呢?
有天先生回來,神秘兮兮地說有人找他設計點東西,承諾給1000的勞務費,本是哥們,愛人不大好意思要的,后來,他很辛苦地在電腦旁呆了幾夜,雙眼泛著紅絲,交付給了那人,推推讓讓的,先生收下了錢,這意外之財,讓我們驚喜了好幾天,可是一想到他晚上很晚了,還不休息,心就有點痛,而且晚上孩子鬧,還會吵醒他,一想他這樣會很辛苦地前額上刻滿辛勞瑣碎的皺紋,這錢就更是花得不安。
一種悲哀升上心頭,我默默地擁抱住先生,算了,錢慢慢地掙,去他媽的冰箱!我們當時原計劃幾次買冰箱,皆因他家中有事而擱淺。
后來,他姐姐離世,我們當時都在身旁,聽到他姐姐張開干燥的嘴唇,嘶啞著嗓子叫兄弟救我,先生一直把頭埋在臂彎里,我們已是實在是拿不出任何的錢供姐姐作透析了。我理解他,作為家中惟一出來的孩子,是他們的希望,至少他們感覺我們過得比他們強。
后來他奶奶離世,我們都回家呆了好幾天,婆婆公公不斷地來夾給孩子菜,小心翼翼地給我們要錢辦喪事中的花費。我心痛起來,幾年的婚姻,不知不覺,愛人的痛已深刻地牽掛著我的神經,我們已很少吵架,也很少在乎對他父母付出的多少,也不太計較他精打細算的弟弟弟媳,都是一家人啊,牽一發動全身。
出殯那天,我扶著婆婆,聽她嘶啞著嗓子哭泣,也流起了眼淚,看著頭發花白的公公,婆婆,我的先生眼睛紅腫,我的淚再度灑落。
后來,我們收入年年提高,漸漸地感覺到經歷過的歲月,那時幾乎覓死覓活的仇恨,都已消失殆盡。飯后,我們一起散步,輔導孩子做作業,感覺到相濡以沫的息息相關。
自開始進入他們家走過了多少苦澀的歲月,這么多年,仿佛看開了一切,親人嘛,因愛走在一起,漸漸生成親情,漸漸地感覺血濃于水。
雖然經歷過貧窮,雖然曾向往過奢侈,但走到今天,步入中年,我們依然無悔當初的選擇,選擇你我,是命中注定的的緣分吧。
一樹梧桐散文
走的累的時候我會回過頭去,看一看來時的路。--題記
我離家鄉,已經越來越遠了,背囊里裝了一路的風塵仆仆,而我,還要前行,向著一個縹緲的方向,終點海市蜃樓般若隱若現。
因為在路上。這個不成文的理由催促著我不能往回走。我的青春輾轉在路上,忘記了初衷,那份激情也已經被風化的銹跡斑斑,歲月里,前行已成了一種機械的習慣,風沙無語,烈日無語,我無語。
有時真的累了,就停下來,靠在路邊,回過頭去尋找些什么。
當春天來了,我看見盛開在來路上被我錯過的梧桐,一大片紫色盛開在陽光里,濃郁的香氣在風中彌散開來,我有些暈眩。這是一種家鄉常見的植物,曾經在老院子里一春一春的開著花,風一搖就簌簌地落滿院子,溫暖的紫色,鋪天蓋地。花托里包裹著一小點甜甜的汁液,是我最喜歡的零食。樹干終于長到我們姐妹兩個都抱不起來了,我還是喜歡抱著它,把臉貼在它斑駁的樹干上,。它在我的心里仿佛是永遠不會倒下,永遠不會離開的親人,它就這樣站著,站成我心里最偉岸的風景。
就在奶奶離開的那個春天--她終究沒有等到梧桐花開放,它也沒有等到。父親請了人來,很輕松得讓它倒下了,父親說,其實他也站不久了,是的,它站累了,它躺下的時候,我看見它樹根下深深的空洞,彌漫著冰冷的腐爛的氣味,它的血液一定都流干了,它一定痛了很久了吧?只是,當它倒下來的時候才有人發現,誰會聽見它夜夜的哽咽?我想,如果它還在,今年春天也應該是一樹梧桐了吧?幸好它躺下的時候沒有開花,否則應該會落一地憂傷吧?
此后的`老院,空空蕩蕩,蹣跚的身影,高大的樹影,刻在記憶里,日漸斑駁,一年一年,物逝人非下去。
前行的路上總有人要離開。凌兒走的時候把她養在花盆里的龍舌送給了我,那種養很久都不會看到他開花的植物,然后終于找回了她山泉般透明的笑,她演講般地站在講臺上說,我自由啦!我把龍舌養在教室的窗臺上,偶爾用純凈水澆灌一下,可是它依然旺盛,讓我想起家鄉的梧桐樹,也許有一天,它同樣也會累,但至少它們都曾經擁有陽光,燦爛的陽光,我窗外遙不可及的陽光。
凌兒大概已經到了安徽了吧?她現在幾乎成了專業導游,一個人背著包,像當年的李白一樣游歷大好河山,不在乎下一站是否要在小旅館冰涼的地上打地鋪。這讓我覺得我已經老態龍鐘到連理想都不敢有的地步了。青春,還剩下些什么?所有的信念與憧憬都被牢牢拴住,動也動不了,除此之外,我還能做些什么呢?所有的人都在低頭沉默地寫著、劃著。時間被定格,空間被定格。
偶爾會抬頭向窗外望一下,看能不能找到和家鄉一樣的梧桐。它們在這個春天,還能不能披一樹燦爛的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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