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鹿城，莫文玉就來到勝琴家里，向準岳父岳母匯報他的成果，可是他沒說完，準岳母就就插了一句，問道：“這丫頭媽媽是個醫生嗎？”“不是，就是個山村農婦。”莫文玉搖搖頭回答。準岳母聽了，皺起眉頭說：“不對呀，當時抱走她的是個醫生啊？”莫文玉聽了還沒做出反應，準岳母又說：“會不會那個醫生把她賣了？”“？”莫文玉的腦子里立刻又出了一個問號？是呀，自己怎么沒想到呢！

張舒云出生的那個地方，離現在的家，有一千多公里呢，那個時候，交通信息都不方便，她是怎么來到的這個山溝的呢，難不成真跟販賣嬰幼兒有關？這么一想，更覺得自己好渾，竟然沒想到這個問題，因為準岳母說過了，是被一個醫生抱走的。可是……他沒再往下想，但覺得不能不查，總得弄個清楚。于是說了句有這個可能，我得查查。準岳母一聽說：“再去我跟你一塊兒去”莫文玉一愣，看著她。準岳母又說：“我是想看看那孩子”莫文玉想了想就點頭了。

事不宜遲，第二天，莫文玉就帶著準岳母來到了張舒云的家里。他們一進門，把娘家媽嚇了一跳，以為是親媽來認女兒了。莫文玉解釋后，娘家媽才放下心來，但養女的事瞞不了了，低了會子頭，才說出了收養的經過。

她說：我30歲的那年，才懷上孩子，上了大月后，總覺得暈乎，讓大夫一看，說是什么……哦，妊娠高血壓，我聽了也沒當回事，覺得生完孩子就好了。過年的時候，我姐回來看我娘，她聽我娘說我懷孩子了，她過來看我，她是大夫，給我摸了摸，說胎位不正，問我有什么不舒服。我說有點頭暈，村里的大夫說血壓高。她又問我多高，我也說不清楚多高。她就叫舒云她爸到村大夫那里借了量血壓的東西，一量，她說太高了，還說有危險。我說生完了不就好了嗎。她瞪著我說，你知道什么呀，要沒生完呢？說叫我跟她走，我不愿意。她就把舒云她爸叫過來了，跟他說我是什么“高危”孕婦，很危險。舒云她爸一聽也害怕了，叫我跟著去。我姐是大夫，接生的大夫。就這么著，我跟著我姐去了。

“就您自己跟著去的嗎？”莫文玉問了一句。

是，家里養著羊養著雞呢，舒云她爸去不了，也沒別人，再說才8個多月，又先生不了，她又是我姐，又是大夫，誰還不放心。坐了一天多的火車到了，我就住在我姐家了。她每天都給我檢查，給我量血壓，還讓我多走多動，還讓我跪到床上把屁股撅起來，說調整胎位。按她說的，我還得10幾天才生了，可是那天，她上班走了后，我就覺得的肚子疼，還越疼越厲害，后來就破水了，我知道要生了，家里也沒電話，也沒別人，姐夫也上班走了，外甥也上學去了。我就在屋里喊人，還真喊了個人過來，她一聽就跑到對面商店給我姐打了電話。我姐是坐著救護車過來的，他們把我拉到醫院，就進產房了，可我生不出來呀，后來我就迷糊了。到我明白過來的時候，想看看孩子，可我姐跟說，孩子沒了！我一聽就哭了，我就埋怨我姐，她什么也說不出來，也挺難過，也掉淚。過了會子她才說，如果想留孩子，你的命就沒了。我說那我也要孩子。她又說，要什么呀，說孩子缺氧時間太長了，保下來也是個傻子，她還告訴我是個丫頭。我還哭著埋怨她，干嘛把我接到她這來。

住了幾天醫院，我就又回姐家了。這事還沒告訴舒云她爸呢，還不知他聽了怎么著呢，我結婚7年才懷上的，多不容易，他聽了依我嗎！我姐還跟我說，你這身子以后不能再懷孕了。我一聽腦袋嗡嗡地，我還沒孩子呢，以后這日子還怎么過。她就說，抱養一個吧。抱養！哪兒抱去，再說我也不愿意抱養，我還算個女人嗎，舒云她爸會怎么對我，他樂意嗎。我姐又說，就是因為這個，才沒告訴他。我姐還說，抱回來就說你自己生的不就完了。我也沒別的辦法了，又怕舒云她爸埋怨我，就應著了。我問姐到哪兒抱啊，她說你甭管了，她不在醫院里當產房大夫嗎。過了幾天，她就抱回一個孩子來，我一看孩子長的還挺好，就攬下了。我的奶還沒回去，看孩子哭，就給她吃了奶，吃完奶她就不哭了。我還有點擔心啊，這么好一個孩子怎么就不要了，萬一以后后悔了，人家來要，不就漏餡了嗎。我姐說不會，是個閨女生的，我這才放了心。除了我姐沒有人知道舒云不是我生的，連她爸到死都不知道。警察同志，大妹子，你們千萬別跟外人說，也別告訴我們家舒云，哦，跟她說她也不知道了。娘家媽說得淚眼婆娑，擔心的看著莫文玉他們，淚光里充滿了祈求。她忽然轉對準岳母問：“你、你不會是來認孩子的吧？”“不是，不是我的孩子。”準岳母搖頭說?！澳?、你們是一塊兒的，你也是干部呀？”她又問。準岳母看她擔心，就說：“我就是來看看”她聽后這才放了心，可是有叮囑莫文玉和準岳母別說出去。

娘家媽說得清楚，莫文玉也聽得明白，張舒云與買賣嬰幼兒無關，莫文玉點頭應允了，準岳母也答應不會說出去。

就在莫文玉和準岳母要離開的時候，張三虎來了，他是來接張舒云回家的。可是娘家媽還是不答應，還賭氣地說要把做掉孩子，張三虎一聽撲通給她跪下了，一口一聲媽的央求。

準岳母有點看不過了，把娘家媽拉到一邊說：你不能這樣做，你沒這個權力，孩子是他們倆的，只有他們說了算。莫文玉也對她說：我是警察，我跟你說，別做違法的事。娘家媽一聽哭了，說：他都把我閨女摔成這樣了，他們還能負責什么呀！娘家媽的心結還沒解開。莫文玉，特別是準岳母又給講了老半天，才讓張三虎接走了張舒云。

張三虎是否傷害了張舒云？還沒有完全從莫文玉的腦子里抹掉。然而，事情剛過去一個多月后，豁然開朗了。因為隨著張舒云肚子里孩子一天天長大，張舒云也漸漸地恢復了記憶。莫文玉聽到后，就立刻趕了過去。張舒云一邊想一邊告訴他，說是因為她的大意，那天沒戴頭盔，又因為飯店的賬單有點差錯，路上她正想那事，拐彎的時候她沒有抓緊，就掉下來了。事情清楚了，張三虎沒有傷害張舒云的故意，莫文玉回頭就跟娘家媽做了說明，其實娘家媽已經問過女兒了，又看到女兒恢復了記憶，所以溝通很順利。

發生在張舒云身的所有問號也有了答案了。一個問號抹掉了，可是又出了一個驚嘆號，親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