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紅艷艷的燭火像潮水淹沒不大的居室;當文海和卉宇舉起手中的高腳杯,緩緩伸向對方,相互繞過臂彎成交杯酒的姿勢;當燭光映照下,在高腳杯中閃爍著迷離光澤的藍色液體湊向各自嘴唇的一刻……
世界靜止了,可兩人的心卻像洶涌的浪潮跌宕起伏,無法平靜。
那是文海和卉宇各自所在公司的第一次業務洽談,進展順利,都感覺比較滿意,于是中午的小聚便順理成章。來到酒店,對于服務員喝什么酒的請示,兩人一番謙讓后,不約而同地指向瓶酒展示柜中以驚艷的藍色而倍顯個性的那種,異口同聲地說:“就喝它!”話一出口,都笑了,一起的人也都笑了。
借著酒勁,氣氛活躍起來,又都是年輕人,邊吃邊喝,也有說有笑。這才知道,在座的人都是第一次喝這種藍色的酒。一邊品嘗,一邊聊這獨具個性的酒。
有人說,這藍色就像大海,浩瀚深邃,博大精深;有人說,這藍色使人會聯想到天空,空曠悠遠,極具包容性和想象力;有人說,像夢,渺茫無形,讓人捉摸不透……愛情的顏色!大家伙全愣住了,從文海和卉宇的嘴里再一次同時冒出了相同的一句話。像是無意識,更可能是潛意識。兩人都不好意思了,在眾人的起哄下,碰杯了,當他們認為代表愛情的顏色緩緩進入口中時,愛已像這酒一樣,注入了彼此的心田,并燃起了獨具特色的藍色火焰。
兩個人相戀了,按照大家的說法,是獨特的藍色液體牽的紅線,做的媒。兩人約定,以后只喝它。最與眾不同的是結婚喜宴,別人都喜歡大紅包裝的酒,圖個喜慶,可文海和卉宇的婚禮上,獨特的藍色液體更烘托出另一種美妙和韻味,讓人驚嘆不已。他們還把酒瓶帶回家,臥室、客廳、廚房,包括陽臺,到處都是,以不同的造型和不同的擺置方式存在各個角落。小小的家,全成了藍色的世界了,是天空,也是海洋,更是夢境。作為家的主體的兩個人,分明是鳥或者是魚了,飛翔、暢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由自在。
唇齒相依,但也有誤傷的時候。都屬于商場上的驕子,都是強者,都年輕氣盛,時日漸久,磨擦不斷出現,矛盾不斷出現,甚至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那一天,兩個人由辯到吵,逐漸升級,文海順手抓過一個藍色酒瓶,猛地摔到了地上。隨著“砰”的一聲巨響,卉宇的心似乎也碎裂了,緊接著,一下子成了張牙舞爪的瘋子,一番咆哮,一番揮舞,居室里滿地是藍色的碎片,像四處揮灑的淚。
婚離了,兩個人都搬出了共同構建的家,誰都不愿將滿地的碎片收拾,誰都不愿觸及粉碎了的藍色的夢。酒還得喝,以前是工作需要和兩人卿卿我我時的道具。現在,即使是一個人獨處,也會眼神迷離,對藍幽幽的液體無法參透。它,是愛情的顏色嗎?除了天空般的純凈,大海般的深邃和夢境般的悠遠,似乎還有著深不可測的內涵。海為什么能成為海?因為其寬廣博大的胸懷而百川歸附;天空為什么無私坦蕩?因為其自信深厚的包容力而俯視蒼生;夢想為什么魅力無窮?因為其蘊含著變化無窮且豐富多彩的寶藏。可我們,做到了嗎?
愛本就深厚無比,在審視和自省中,漸漸地,悔意自心底像破土而出的芽,日漸茁壯。在兩個公司的年終聯誼酒會上,有心的同事仍然安排了以驚艷的藍色而倍顯個性的那種酒,再加上一連串的有意撮合,有情人再次牽起了手。于是,本文開頭的復婚一幕悄悄上演了。
人世間,有誰能說得清愛情呢,包括她的顏色,就像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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