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亞地區(qū)以盛產(chǎn)石油而著稱。世界上最早的油井是古波斯首都蘇撒附近的阿爾利卡油井,它在2500多年前就已經(jīng)開始產(chǎn)油。西方“史學之父”希羅多德告誡后人說:“誰要是占有蘇撒的財富,誰就可以與宇宙斗富”。然而,希羅多德所說的“財富”并非指石油。就讓我們帶著憧憬和好奇走近這座千年古城,揭開它的神秘面紗吧!
伊朗有一座古城,其歷史比伊朗國家的歷史還要長幾千年,它就是蘇撒古城。蘇撒城距今已有8000多年的歷史,大約比伊朗建立的國家要早5000多年。而在此之前,蘇撒作為伊朗土著民族埃蘭人的都城,又有2000多年之久。蘇撒是伊朗文明最早的發(fā)祥地,因此在亞洲中東地區(qū)出現(xiàn)了一個“怪”現(xiàn)象,即先有城市,后有國家。經(jīng)過幾千年的發(fā)展,蘇撒城曾輝煌一時,奠定了伊朗文明發(fā)展的基石。
關(guān)于蘇撒城的歷史,有許多奇特和神秘之處。蘇撒自古是王朝戰(zhàn)爭的必爭之地,因此客觀上它也充當了文明傳播的“載體”。例如在蘇撒城,亞歷山大輕而易舉的戰(zhàn)勝了波斯王大流士,吞并了波斯;世界上最古老的法典——巴比倫的“漢謨拉比法典”,也不是首先在巴比倫而是在蘇撒城發(fā)現(xiàn)的。
巴比倫王國的法典怎么到了蘇撒?事情原來是這樣的。公元前3000多年前,在今天伊朗迪茲富爾西南的蘇撒盆地出現(xiàn)一個強大的奴隸制王國,名叫埃蘭(又譯“依蘭”),古城蘇撒就是埃蘭王國的首都。公元前1163年埃蘭人攻占了巴比倫,順手牽羊地便把刻著漢謨拉比法典的石柱作為戰(zhàn)利品帶回蘇撒。埃蘭王國后來被波斯滅亡,公元前6世紀波斯帝國國王大流士上臺后,又把波斯帝國的首都定在蘇撒。這個石柱法典便又落到了波斯人手中。那么發(fā)掘出來的圓柱正面7欄已被損壞,又是怎么回事呢?原來,埃蘭國王打算在圓柱正面刻上自己的功績。可是,在毀去原來的字跡后,不知為什么并沒有刻上新字。這件稀世珍寶如今收藏在巴黎的盧浮宮博物館里。圓柱上被涂毀的7欄文字,可以根據(jù)后來發(fā)現(xiàn)的漢謨拉比法典的泥版文書進行校補。所以,“石柱法典”仍是世界上現(xiàn)存的一部最古老最完整的法典。
埃蘭古國在公元前7世紀成為一個軍事強國。為了爭奪巴比倫這一戰(zhàn)略要地,亞述與埃蘭戰(zhàn)事迭起。自公元前652年起,亞述王率軍苦戰(zhàn)3年,攻占了巴比倫,征服了阿拉伯。公元前642~前639年,亞述對埃蘭發(fā)起強大攻勢,蹂躪埃蘭各地,最后攻入蘇撒,洗劫全城。此后埃蘭淪為亞述屬地。埃蘭時期,蘇撒是兩河流域南部的經(jīng)濟和文化中心,蘇撒的宮廷,在城市西北部的衛(wèi)城內(nèi)。這座衛(wèi)城建立在由人工建造的土丘上。它背靠卡爾黑河岸,比河岸高出33米,比市內(nèi)其他地方高出6米,是一座十分堅固的城市。不過,這樣堅固的城市最終也沒有能夠抵擋住亞述人的兇猛進攻。
古波斯帝國建立之前,蘇撒就已經(jīng)成為波斯人的都城。希羅多德之所以將蘇撒的財富與“宇宙”相比,也與波斯帝國的開國君主居魯士有關(guān)。居魯士自稱為“宇宙的王,偉大的王,強有力的王,巴比倫的王,……世界四方的王”。后世均稱他為“宇宙之王”,足見當時帝國的強盛。作為都城的蘇撒,必然是四方財富聚首之地,故有與“宇宙”相媲美的說法。居魯士大帝時期,蘇撒是帝國四大都城(巴比倫、帕噻波里斯、埃克巴塔那、蘇撒)之一,并開始在城內(nèi)興建宮殿。居魯士帝國充分利用了埃蘭人的聰明才智,很長一段時期內(nèi)繼承了埃蘭國的統(tǒng)治方式。這是因為埃蘭人是伊朗最有文化的民族,波斯人需要埃蘭人的才能來幫助他們管理國家。當時政府的行政官吏特別是王室經(jīng)濟管理人員,幾乎都是埃蘭人,埃蘭楔形文字作為官方文字使用了上百年之久,才逐漸被阿拉米文字所取代。
在介紹大流士時期的蘇撒王宮建筑之前,有必要整體介紹一下波斯帝國建筑的兼收并蓄風格。波斯人善于借鑒其他民族的思想,這種習慣用專門術(shù)語來說就是“折中主義”,這在建筑領(lǐng)域可以一覽無余。波斯人模仿盛行于巴比倫尼亞的凸起的平臺和階梯狀的建筑風格,還仿制了美索不達米亞建筑中的有翼公牛、絢麗多彩的琉璃磚及其他各種裝飾色彩。不過,美索不達米亞建筑中慣常采用的拱門和圓頂,卻被他們代之以埃及的圓柱和柱廊結(jié)構(gòu)。此外,建筑內(nèi)部的布局和圓柱基座上的棕櫚和蓮花圖案,顯然也受到了埃及風格的影響。最后,波斯建筑圓柱上的凹槽和柱頭下方旋渦紋不是埃及風格,而是希臘風格;所依據(jù)的不是希臘本土的建筑風格,而是小亞細亞希臘城邦的建筑風格。隨著亞歷山大的到來,波斯人將直接臣屬于來自希臘本土的希臘人,但希臘人也將當即開始從波斯人那里借去不少東西。而大流士的蘇撒城正是以上風格的樣本。
雪松是由黎巴嫩山區(qū)運來的。亞述人把它運到巴比倫之后,卡里亞人而后愛奧尼亞人再把它由巴比倫運到蘇撒。柚木是由楗陀羅和克爾曼運來的。這里使用的黃金是由薩地斯和巴克特里亞運來的。這里使用的貴重青金石和光玉髓是由索格底安那運來的。這里使用的綠松石是由花剌子模運來的。這里使用的白銀和烏木是由埃及運來的。這里使用的裝飾宮墻的材料是由愛奧尼亞運來的。這里使用的象牙是由努比亞、信德、阿拉霍西亞運來的。這里使用的石柱是由埃蘭阿比拉杜斯地方運來的。那些加工石料的戰(zhàn)俘是愛奧尼亞人和薩地斯人。那些制造金器的金匠是米底人和埃蘭人。那些制造木器的人是薩地斯人和埃及人。那些做磚坯的人是巴比倫人。那些裝飾宮墻的人是米底人和埃及人。
在蘇撒宮廷的宮墻上,鑲嵌著精美琉璃磚淺浮雕,內(nèi)容大多為王室侍衛(wèi)、各種動物和神奇的怪獸。這種琉璃磚淺浮雕,就是中國古代典籍中多載的壁琉璃,它在當時是一種最高級的裝潢藝術(shù)。
猶太人以斯貼記載了公元前483年波斯王薛西斯在蘇撒王宮舉行的一次盛宴,參加者有波斯、米底和各省的權(quán)貴、首領(lǐng):“他為一切首領(lǐng)和大臣擺設宴席,把它榮耀的國家的富足,他美好威嚴的尊貴,給他們觀賞了好幾日。他又為所有住在蘇撒的大小人民,在王宮的院子里擺設宴席,大吃大喝了7天。有白色、綠色、藍色的帳篷,用細麻繩、紫色繩從銀環(huán)內(nèi)系在白玉石柱上。有金銀的床榻,擺在紅、白、黑、黃玉石鋪成的石地上。用黃金的器皿賜酒,器皿各不相同,御酒很多,足以顯示國王的厚意。”
從他的描述中,我們可以看出蘇撒宮廷真可謂極盡豪華。如果他的記載屬實,那么,薛西斯的這個宴會,可以算是世界歷史上最盛大的宴會。因為當時蘇撒宮廷大小官吏不下幾萬人,全城的老百姓少說也有幾十萬人。這么多的人在宮廷中大吃大喝一星期,真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開創(chuàng)了宴會史上的世界之最。
蘇撒宮廷經(jīng)過大規(guī)模擴建之后,一直是古波斯帝國的王宮。國王大部分時間住在蘇撒,政府機構(gòu)也集中在這里辦公。波斯帝國的賦稅大概也交歸蘇撒的國庫收藏。波斯帝國的稅收情況應該與當時的經(jīng)濟發(fā)展有關(guān)。波斯帝國經(jīng)濟的發(fā)展促成了政治上的中央集權(quán)制,而且這并不是一個單向的過程,后者的建立反過來也促進了前者的發(fā)展。為了使陸路和海路的長途貿(mào)易得以發(fā)展,帝國還建立并維護整個地區(qū)的驛道網(wǎng),為商業(yè)的發(fā)展提供了便利的條件。例如,波斯帝國修筑的所謂的“御道”,從波斯灣北面的蘇撒城向西通到底格里斯河,再由此經(jīng)敘利亞和小亞細亞,抵達愛琴海沿岸的以弗所,全長2470公里。沿著帝國御道奔馳的政府信使構(gòu)成了人類最早的“郵政制度”。今天,很少有人知曉美國郵政局的座右銘借用的就是希羅多德對波斯御道上飛馳的信使的贊詞:“無論刮風下雨,無論酷暑寒冬,無論夜色多么朦朧,都不能阻止信使們跑完指定的路程。”在波斯帝國的“御道”上,每隔25公里設一驛站,總計有111個驛站,每個驛站附近設有旅館,備有供宮廷信使掉換的馬匹。為了確保道路的暢通無阻,沿途有護衛(wèi)隊。信使們每行一至二公里便進行一次傳遞,這樣每天可行300多公里。從蘇撒到以弗所商隊走完御道的全程得化90天時間,而宮廷信使只需一星期就夠了。希臘人曾形容說,國王雖住蘇撒城,但可以吃到愛琴海的鮮魚。隨著帝國疆域的擴大,從御道上又開辟出幾條岔道,向西南通往埃及,向東南通到印度河流域。正是這種“御道”加強了東西交流,促進了雙方的經(jīng)濟發(fā)展。而“御道”的最終目的地就是蘇撒城,足見其當時的經(jīng)濟發(fā)展狀況非同尋常。
波斯帝國滅亡之后,蘇撒在很長一段時間里仍然是伊朗最重要的城市之一,并且取得了城市自治權(quán)。薩珊時期,蘇撒居民起義反抗薩珊統(tǒng)治,因而被薩珊國王下令毀滅。蘇撒的宮廷和居民住宅一起都被化為瓦礫,掩埋在黃土之下,直至近代才被西方考古學家發(fā)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