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過80的法國人李丹妮,50多年前在中國與小她一歲的袁迪寶相戀,不久后分離。“文革”中通信中斷,兩人唯一的聯系是按照當年的約定共同注視天邊的金星。她終身未嫁,一直到兩年前重逢,已是耄耋之年的李丹妮才披上嫁衣,成為袁迪寶的新娘。
這個故事,兩年前很多媒體報道過,前幾天,我去探望了這對擁有著童話般愛情的老人。
袁迪寶的胡子已長至胸前,頭發也掉光了,但當丹妮說起當年相戀時唱的歌,耳朵幾乎失聰的他立刻喜洋洋地唱了起來。那一刻,丹妮握著他的手看著我笑,帶著女人間那種“你看他”的愛意。
我問丹妮:“你有時候會不會想埋怨,等了這么多年,卻等來一個吃飯時胡子上都會沾滿米粒的老家伙?”她說:“我沒有這個權利,因為我并沒有為他做過什么?!痹蠈毬牪磺逅f什么,只一邊用自己的額頭頂著她的額頭說“不要說啦,辛苦啦”,一邊笑嘻嘻地拍著她的臉。
丹妮想讓他跟自己回趟法國,袁迪寶賴得像稀泥:“老嘍,不能動了,也認不得路了?!?/p>
丹妮說:“我希望你陪我。”
“對呀,你是希望,但是我心有余力不足……”他自己也知道心虛,“我去游泳,游一個小時都沒問題,但如果慢吞吞地走來走去就很累了?!?/p>
丹妮撒嬌:“如果我回法國,你會不會想我?”“當然想你,我都想了50多年,兩萬多個日日夜夜了。”袁迪寶的小甜嘴兒很輕松地擺平了此事。
每天晚飯后,袁迪寶都拉著丹妮一起看金星。那一刻,袁迪寶臉上有著20多歲時陶然忘我的歡喜,李丹妮眼中充滿當年注視他的滿腹柔情。
這樣的愛情和信念,很多人青年時代都曾有過,只不過隨著歲月的流逝漸漸消失了。而李丹妮是一個在眾人穿黃布軍裝的時代一直穿旗袍的老師,是一個寧可在修道院終老也不會因為孤獨接受男人愛慕的女人。也正因為此,她才有這樣的人生——沒有怨恨,不認為自己有所犧牲,只是忠于自己的內心。
她選了林風眠送她的畫當自傳封面,那是一只逆風的大雁,朝著自由的方向飛翔。她說這是她的命運,會一生都向著抵抗力最大的方向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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