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日的,雞,雞你吃了,豬,豬你吃了,我不好意思弄死你,就連這唯一的小羔羊子你也跟我吃了,你這是要弄死我啊,今天我要是不把你們滅了九族,我就是你生的!”二牛剛聽到外邊兒有動靜兒,一個轱轆子就下了床,穿上鞋,提上槍,挎上子彈袋,行云流水般地動作一氣呵成,這大黑夜里的就跟開了天眼似的準確無誤。然后就拉開門兒,三步并作兩步地躥到了羊圈邊兒上,掃了一眼就再也憋不住的罵開了。
山娃愣勁兒上來了,腦子里就是一團漿糊,只有兩個字:向前,向前,還是向前!天不怕,地不怕,一把開山刀背在背上,雙手端槍,憑著獵人的直覺,與狼展開了生死角逐。只見二牛,不時地爬在地上瞧瞧,聞聞,一會兒又靜靜地站在那里四處看看、聽聽。終于在一個山坡上看到了狼的影子。二牛正在氣頭上,只見影子閃過的地方,他抬手就是一槍。都不帶瞄準的全憑這十來年的直覺,接著就聽到了狼的悶哼聲。二牛略微一皺眉,稍后就向出聲的地方飛了過去,他仔細察看了半天自語道:“媽的,跑了!?哼!”然后他就冷哼了一聲又追了出去:“我就不信你還能跑出我的手掌心。”他全靠自己多少年的經驗與出色的感覺和聽覺,再一次在不遠的地方發現了狼的氣息,雖然它隱藏的很好,可它就是騙不過這個天才一樣的殺手。
二牛得意地說:“我不信你這次還能跑得了。”這時那個狼掙扎的更厲害了。二牛說:“不能啊,難道這里是它的老窩,要不它這是做什么呢?”就在他不明所以的時候,那個狼再一次躥了出去,不過背影已經狼狽了很多。當二牛反應過來的時候,狼已經在射程之外了。二牛并不急著想殺死它,而是好奇的去它剛才隱藏的地方看了一下。他慢慢地拎起了一個捕獵用的鐵夾子,上邊不斷地往下淌著液體,二牛不太確定的用手沾了一下,放在嘴里舔了一下,趕緊把夾子上的東西拿了下來。二牛呆呆地愣在了那里,自語到:“這是要玩命的節奏啊!”這一瞬間,他的氣勢有所被打壓,對狼產生了一種隱隱的懼意。以前他聽說過很多關于狼的傳說,也經歷過不少生死攸關的時刻,都過來了,所以才練就了今天的一身好本事兒,當然膽兒也就越來越大,藝高人膽大嗎!經常自以為自己就是這山林之王,從來就沒有怕過什么。但他今天明白了,害怕與實力完全是兩回事兒,就算他能打得過這條狼也不能說他不害怕。看看這條鮮血淋淋的斷腿,一股來自心底的畏懼與敬佩不由的生了出來。這種感覺就像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害怕一個兇惡的小孩兒一樣,在氣勢不在實力。
不過他決心已下,一咬牙又追了出去,邊說:“不是我非要殺你,怕是我再不殺你,你就要把我下了酒菜了吧?”當他追著狼的足跡找到狼窩的時候,他才發現,原來這個狼一直在跟他轉圈子,不由的背上一陣惡寒,這他媽是要成精了啊。這時那只滿臉是血的狼已經顧不得傷痛,雖然只有一條前腿,但還是威風凜凜地穩穩站在了那里,擋住了整個狼窩。不高的身軀像山一樣的穩重,低沉地怒吼卻偏偏最能撥動最內心深處的那個恐懼之弦。二牛當時不得不承認從氣勢上來說他已經輸了。他干咽了一口唾液,不再猶豫,他害怕在這樣下去他連開槍的勇氣都沒有。就在他要開槍的時候,狼不但沒有沖過來,而是發出了近似絕望的憤怒之吼。
二牛再一次猶豫了,這時只見一只小狼從它的身后繞了出來,接著是兩只三只,從它的身后鉆了出來。就像天真無邪的小孩兒一樣在母親身邊兒繞來去,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兒,只是一種本能的憔慮折磨著它們。人心都是肉長的,狼的孩子也是娃啊!二牛看著這一幕,嘆了一口氣,收起槍回頭就走。一路上他想了很多,不時地搖搖頭。他回到家時天已經亮了,看了一眼空空如野的豬圈,雞棚還有羊圈,又嘆了一口氣,就去睡了個回籠覺。醒來已經中午了,他胡亂吃了一口,鬼使神差般地就又來到了狼窩那里,總覺得有什么放心不下似的。到了那里一看,就跟他最內心深處的那個感覺一樣,那只狼已經死去多時,幾只乳臭未干的小狼在它周圍轉來轉去,還不明白怎么回事兒,不時地嗚咽著用嘴去拱母狼,用爪子去拍它看撓它,可是怎么也沒有反應。他慢慢地走過去,看著狼身上的那個彈孔和那個斷掉的狼腿,鼻子酸了起來,偉大的母愛擁有戰勝一切的力量,直到生命燃盡的那一刻也不會放棄,在這一點上人與動物本沒有什么分別,何況,人本來也就是動物的一種。二牛把那母狼好好的埋了,邊傷心地說:“早知道這樣,我說什么也不會殺你的,唉,你說你怎么不早說呢?!我怎么就沒有想到呢?你飯量這么大,把我的家禽都給偷光了,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有娃了啊,唉!我這人就是笨。”
然后把那幾個小狼領回去當成孩子一樣的養著并把槍收了起來,再沒有傷害過一只動物,以種地為生,而且有很多的動物到這里來找吃的,他也很樂意給它們吃的,任由它們在他這里休息閑逛,慢慢地他這里成了一個現實版的動物園,看不到它們的時候還會想,人真是奇怪。隨著時間的推移,世界的發展,越來越多的人選擇了大都市,任憑別人把外面世界吹噓的多好,但他最終還是選擇了留下,誰都希望幸福快樂,他的幸福快樂就在這里,他一直都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而這里就有他需要的一切。偌大的山谷只有他一個人,但是他并不孤獨;雖然沒有豪車洋房,但是他身心卻無比的舒暢,健康的身體,快樂的生活,人生還有比這更重要的嗎?
人生就是在劃圓,從我們剛生下來無憂無慮的那一刻起開始,經過風雨,歷過沉浮,看透一切,放下一切,最終像孩子一樣無憂無慮,回到人生的起點。圓,滿了,人生也就結束了。唯有愛貫穿其間,才不枉度此生,因為人是有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