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上旬,天氣酷熱難耐,李科長問我:“老劉,到哪兒去避幾天暑吧?”
我說:“最近不是流行到神龍架去旅游嗎?我們一起去玩幾天怎么樣?”
“你是說去看野人啊?不去,不去!弄不好遇到一個母野人背到山洞里去了回不來。”李科長小心地說。
我哈哈大笑地說:“你這人在單位搞外遇膽子挺大,勾引有夫之婦,倒不怕她老公把你閹割了,去山里就膽子小了,告訴你吧,那里除了現代人,野人的蹤跡都找不到,但是氣溫低、水質好,你要真去了一定樂不思蜀。”
李科長終于下定決心堅定地說:“我們倆就去出幾天差!”
進到山里那天,我們算是打開了眼界,平原上不常見的梧桐樹、鴿子樹、搖錢樹、金絲黃楊隨處可見,水杉樹高大粗壯,車在山路上行駛,陰翳蔽日,涼風習習,人煙稀少,溫度一下降了好幾度,人頓覺神清氣爽,真乃世外桃源。李科長頗有感慨:“老劉,不虛此行吶!”
導游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姑娘,姓蘇,吃完晚飯她就過來請我們去參加當地青年男女組織的文藝活動。邊走我就邊跟蘇姑娘聊天,問她們的活動內容,她說:“就是和大家一起唱歌跳舞。”
李科長問:“是交誼舞嗎?”
蘇姑娘說:“不是的,是我們當地的群舞,很容易跳的。”
我問:“你們的歌曲是不是《龍船調》?”
蘇姑娘反問我:“大哥,你連這個也知道?”
我隨口唱道:“金啦銀兒鎖,銀啦銀兒鎖,陽雀叫阿......”蘇姑娘一聽我唱她們家鄉的歌,高興得直鼓掌說:“大哥,你唱得真好!”
她第一次稱我為“大哥”時,我沒太注意,她又一次稱我為大哥時,我聽著覺得不太順耳于是說:“蘇姑娘,你稱呼我們李科長為大哥比較合適,我怕是比你的父親還要大呢!叫我老劉吧?”
蘇姑娘很倔地說:“不嘛,我就是要稱你為大哥,我們這里來的游客,只要是比我大的男人我都稱大哥。”我一想,入鄉隨俗,就不跟她理論了。
到了活動場,蘇姑娘擔任晚會主持,她向我發出邀請與她對唱《龍船調》,當她道白“哪個來推我嘛?”我學著她們的方言念道白:“我就來推你嘛!”惹得臺下一片歡呼,李科長在活動期間也參加了她們的舞蹈,至晚方散。
旅途勞頓,回到賓館草草洗了一個澡,躺下我就睡著了。半夜起來上廁所見李科長大睜著雙眼,床邊有好幾個煙頭,我說:“頭兒,我們常出差,沒聽說你有擇床的毛病,今天是怎么了?明天還要爬山,不睡覺體力不支怎么玩?”
李科長略有所思,沉吟了一會兒說:“老劉,我們倆相比,誰更年輕?誰更帥?”
我連想都沒想就說:“這還用問嗎?你三十多歲,我五十多歲;你身材魁梧,相貌堂堂,我老氣橫秋,滿臉都是荷包折,簡直就沒法比,半夜你不睡覺,琢磨這玩意兒干啥?”
李科長說:“是呀,我也納悶,你說你一個糟老頭子,人家一個天仙似地姑娘憑什么喜歡你呀?她應該喜歡我才對呀!”
我說:“頭兒,你滿腦子都裝的些什么呀?人家那是讓游客身心放松,沒有什么喜歡不喜歡的問題,睡覺!明天還要爬山!”
第二天一大早,蘇姑娘來叫我們吃早餐,她順手拿走了我的紫砂保溫杯,吃完早飯她對我說:“大哥,我已經給你泡好了茶,帶著路上喝。”我連忙道謝,到達一個景點,蘇姑娘就撐開她的花傘給我遮擋太陽。我說:“謝謝蘇姑娘,我一個老頭子不怕太陽曬,你自己打傘吧!”
李科長看在眼里心里極不平衡就對蘇姑娘開玩笑:“小蘇,你們這里人興不興招女婿呀?”
蘇姑娘畢竟是見過世面的女人,估計這類玩笑也不在少數,落落大方地說:“大哥,你想在我們這里落戶呀?我替你物色一個小寡婦怎么樣?我們這里招女婿要求不高,不管老和嫩,只要挑得起三擔糞。”我們整個旅行團的人都笑了,把李科長弄了一個大紅臉。
回到賓館,李科長氣不打一處來說:“老劉,你說你年輕時搶搶風頭也就罷了,你現在快退休了,出來玩玩你還搶什么風頭?真要勾引一個比你的兒子還小的小丫頭帶回去夠你喝一壺的,不要到時候說我不跟嫂子作解釋工作!”
我說:“頭兒,你們這些當官的成天瞄準的就是金錢美女,把看似極為平常的事兒都往歪處想,蘇姑娘那是尊敬老年人,不是愛情,更不是你想象的亂七八糟的事兒,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的家里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
下午吃飯的時候,蘇姑娘做了一件讓李科長心里更不平衡的事兒,她幫我擺放好筷子飯碗之后就悄無聲息地走了,過了一會兒我正要端碗吃飯,她端著兩杯酒過來了對我說:“大哥,先別吃飯,我買了兩杯酒,我陪你喝酒!我們這里的酒呀都是用山上靈芝、枸杞等十幾味藥材泡出來的,滋補不醉人還便宜。”
我連忙說:“謝謝蘇姑娘,多少錢?我來付。”
蘇姑娘說:“大哥,這是我請你喝的,怎么會收你的錢呢?”
我說:“這怎么要得呢?你們收入也不高,已經對我們這一幫旅行社團員夠照顧的了,哪能還讓你破費呢?”
蘇姑娘說:“大哥,我看出來了,你這人是真好,上午爬山那會兒,我們團不是有一個腿腳不方便的女同志嗎?山路上有一道溝,其他人都自顧自跨過去了,只有你年紀最大,卻把那個女的背了過去,我們這個景點是不走回頭路的,你說要是把那個團員丟下了,這該有多麻煩呀!我是從內心感激你。”
我說:“年輕人他不是男女授受不親嗎?我一個老頭子就沒事了,再說這也是一件小事。”
晚上,李科長又對我表示不滿說:“老劉,你老奸巨猾,投機取巧,博得姑娘芳心,真不地道。”
我說:“頭兒,你這是典型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們年輕力壯的都不愿背一個殘疾人,嫌她長得丑,總不能把她丟在山上吧?我當時可沒有想那么多,就是覺得一個旅行團隊需要互相照顧。”
第三天中午,我們的旅行車從一個景點出來,被景點外橫七豎八各類車輛堵得死死地,一車人都饑餓難耐,有一個旅行區工作人員舉著一面小旗在那里指指點點,可是那些汽車司機視而不見充耳不聞,無動于衷。我信步走下車來,左手端著茶杯右手握一把紙折扇看了看車輛堵塞狀況,于是登上一輛大卡車,也不說話,用紙折扇指揮車輛疏通,不過十幾分鐘,道路就暢通了,我返回去上車時,全車人一起起立高聲喊道:“劉大哥好!”結果這天中午吃飯的時候,不僅蘇姑娘給我買了酒,好幾個女人(包括那個腿有殘疾女人),都給我買了酒。我說:“你們大家想把我灌醉呀?我可沒得罪過誰,要不都換成啤酒吧?我也出錢多買點啤酒,大家一起熱鬧一下。”那天下午耽誤了去游覽景點的時間,是我們組團以來最熱鬧的一天。蘇姑娘說:“大哥,我當導游以來沒見過大哥這樣的人,我服你,這是我的手機號你拿著。”邊說邊遞給我一個紙條。
晚上,李科長對我說:“老劉,我以前根本就不服你,這回看到你確實有不同凡響之處,不過我還是不明白你是怎么勾引女人的。”
我回答說:“我跟大家都是友好的旅行關系,這一點是你永遠無法理解的,你在思想深處就不純潔,無可救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