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楊麗已不年輕,經歷的大風大浪足以封閉我們的內心。但內心的聲音卻在告訴我:遇到對的人,不要錯過。
前妻出軌,我憤而離婚
我在文秘這個崗位上工作了14年,還只是個科室主任,妻子嘴上雖沒說什么,我卻能感受到她對現狀的不滿,尤其是對我的不滿。我只能更加努力,加班熬夜成了家常便飯。然而,讓我沒想到的是,正在我為家拼命的時候,妻子出軌了!
我倆爆發了有史以來最激烈的一次爭吵,她把我罵得一無是處,說我根本就不配做一個丈夫,她出軌就是為了尋求心理安慰。我沉默不語,心里撕心裂肺地疼。我是個有血有肉的男人啊,耗盡半生心血想要給妻兒更好的未來,在她眼里卻是個窩囊廢。可再怎么窩囊,我也是個有尊嚴的爺們兒。沒過幾天,我就和妻子辦理了離婚手續,兒子歸我。
離婚時,兒子還在幼兒園上大班,特別需要人照顧,而我整日加班,忙得團團轉,甚至沒辦法讓兒子吃上一口熱飯。考慮再三,我只好把兒子送到父母那里。父母家在農村,沒多少收入,幫我照顧孩子之后,生活更是捉襟見肘。為了多掙些錢,我拼命工作,視力越來越差,常常感到頭暈目眩。隨著精神壓力越來越大,身體也開始吃不消,需要吃安眠藥才能入睡。
一個周末,我本該回家探望孩子,卻被臨時叫去準備會議材料。等忙完手里的活兒,已經晚上9點多了。我給家里打了個電話,得知兒子發燒了,吃了藥,現在已經抱著我的照片睡著了。我讓父親把電話放到兒子枕邊,想聽聽孩子的酣睡聲。可能是燒得太難受了,兒子無意識地說了幾句夢話,都是在找爸爸、媽媽。我的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心里好像被重物撞擊了一般疼痛。
那晚,我窩在辦公室的行軍床上,久久不能入睡。為什么別人的孩子能夠享受幸福,我的兒子卻連最起碼的陪伴都得不到?想到這里,我狠狠捶著胸口,恨自己無能,恨生活無奈。
在無情的打擊面前,我努力尋找柳暗花明
由于長時間見不到我,兒子經常上火,口腔潰瘍一直不能痊愈。我心疼兒子,不想讓他失去快樂的童年。于是等兒子到了上學的年紀,我就把他接了過來,一個人當爹又當媽。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兒子自己學會了洗衣服、做簡單的飯菜。在一個下雨天,因為沒帶傘,兒子從學校跑回了家。等我到家時,他正蹲在洗手間洗衣服。看到那小小的身影,我竟然感動得說不出話來。我輕輕撫摸著兒子的后背,眼中帶淚地說道:“寶貝,你長大了。”兒子卻笑呵呵地說:“爸爸,只要咱倆在一起,我就覺得每天都是快樂的。”這話聽得我又溫暖又酸澀。
日子在磕磕絆絆中度過,或許時間是治愈傷痛最好的良藥,4年過去了,我逐漸適應了這樣的生活,兒子也長成了小伙子。上段婚姻帶來的傷害早已結成了痂,沒有了疼痛感。這時候,因為工作努力,我被提拔到辦事處做了主任。雖談不上什么大升遷,卻也算是一件喜事。我的發小楊明招呼了幾個兄弟為我慶賀,因為他妻子不會做飯,楊明把飯局設在他妹妹楊麗家。楊麗早在幾年前就和家暴的丈夫離婚了,一個人帶著女兒。為了女兒,她寧愿一個人扛著生活的擔子,也不愿再婚。憑著不服輸的韌勁兒,她拿下了某品牌男裝的區域代理權,經營著兩家男裝店。
因為楊明,我和楊麗也蠻熟絡,楊麗給我倒酒時,我見她粗粗的指關節特別顯眼,就說:“你瞧,好好的一雙手粗糙成這樣了,以后誰敢娶你?”楊麗苦笑著說:“我現在已經不想再婚這事啦!”一旁的楊明給我倒了一杯酒,說:“你倆都不容易,自己拉扯著孩子過日子,酸甜苦辣都得自己扛。楊麗也是你妹妹,得多照顧照顧她。”
沒想到的是,這竟然成了楊明對我最后的叮囑。兩個月后,楊明晚上出門鍛煉時,突遭車禍,當場身亡。楊麗父母早逝,楊明一直是她的精神支柱。失去了至親的哥哥,楊麗在葬禮上幾次哭暈了過去。我強忍著淚水,攙扶她到一旁休息,盡可能地幫她處理葬禮上的事宜。此時的楊麗卸下了強硬的外殼,展現在我面前的,是一個柔弱無力的女人。
經歷過傷痛后,我們捧起了最珍貴的愛情
我與楊明情同手足,自然而然就擔負起了兄長的責任。楊麗那兒有什么大事小情,我都盡可能去幫忙。楊麗的女兒和我兒子同校不同級,我告訴兒子,你是哥哥,在學校要多幫助楊阿姨的女兒。可能是常年缺失父愛的緣由,楊麗的女兒性格柔弱、內向,但沒想到,一天放學后,她卻和同學打了起來。原來,她和同學因為小事有些摩擦,對方說她是沒有爸爸的野孩子,聽到這句話,原本溫和的她發怒了,扔了對方的鉛筆盒,兩個孩子扭打起來,楊麗女兒的臉被抓傷了。得知消息,楊麗匆匆趕來,和對方家長及學校負責人進行交涉。此時的她像個身經百戰的斗士,義正詞嚴地向對方討伐,并拿出監控錄像作為證據。對方父母自知理虧,在校方的調解下,答應賠付醫療費。
看到她為了維護孩子據理力爭的樣子,我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滋味,一個女人要經歷多少滄桑,才能變得如此堅強。我感覺,楊麗剛強的性格充滿了能量,照亮了我的心,溫暖了我心中最柔弱的地方。已經被封印多年的感情,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釋放了出來。
一個月后,楊麗的男裝店舉辦店慶,她讓我去挑幾套西裝。下班后,我徑直到她店里。還沒進門,就聽見里面嗚嗚嚷嚷地吵鬧個不停。推開門,我看見一個醉漢正掄著椅子要朝櫥窗砸去。此時,楊麗手里緊緊握著一根鐵制衣架,抵在櫥窗前試圖阻止醉漢靠近,售貨員嚇得躲在柜臺后面瑟瑟發抖。
我跑過去,把醉漢摁在地上,并撥打了110。躺在地上的醉漢仍口齒不清地嚷嚷:“你楊麗離開我什么都不是!”原來,他是楊麗的前夫。在等待警察到來的幾分鐘里,楊麗渾身發抖,攥著衣架的手已經暴起了青筋。我把她摟在懷里,安慰道:“沒事,沒事,都過去了。”說來也怪,楊麗本來繃緊的身體,在靠近我的那一刻放松了,整個人都癱倒在我懷里。
可能是受的打擊太重,即便是前夫被關押了,楊麗仍然心有余悸。我請了15天年假,陪著她轉遍了周圍的大好河山。在我的陪伴下,她的情緒穩定了許多。我們一起攀登到泰礴頂看日出,當金黃的太陽從云層中跳出來時,我注視著楊麗,對她說:“經歷了那么多,不想再讓你難過。楊麗,我們在一起吧。”楊麗低下了頭,沒有說話。等她再抬起頭時,已是滿臉淚痕。我與楊麗已不年輕,經歷的大風大浪足以封閉我們的心。但內心的聲音卻在告訴我:遇到對的人,不要錯過。
回家后,我想和兒子認真談談這件事。沒想到兒子用很輕松的語氣調皮道:“難道你和楊阿姨這次旅游,不算是定情游嗎?我和楊阿姨的女兒早就認定,你倆就是我們的親爸、親媽。”
人的一生中,有很多過客。他們留下的或許是傷痛,或許是歡樂。只有經歷過傷痛,才更懂得幸福是多么難得。在有生之年,能夠遇到與我共患難的人,能夠擁有一雙如此懂事的兒女,夫復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