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肉火燒7元,驢雜湯6元,北冰洋汽水4元——家住六鋪炕的京城土著王先生,騎著自行車去鼓樓吃了一頓滿意的中飯。回家的路上,他接到一個老同學的電話,說要給他介紹一位女士。王先生今年32歲,但凡認識他的人,沒有人能說出他的一個壞處。而立之年、略胖、略樸素、略不修邊幅,在每一家人均消費30元以下的小餐館:驢肉火燒、酸辣粉、蘭州拉面店,你都能碰上這樣的青年男子,灰撲撲的,毫不起眼,卻總是一臉酣暢淋漓的滿足感。
跟往常一樣,王先生接受了相親邀請。對方30歲,是一個外企白領,薪水略比他高一成。但王先生有土著的實力,雖然他不開車,但名下有一輛車,他住的房子是一個狹小的兩居室,但那也是二環的房子。
樸素的王先生在青年湖公園門口見到了亭亭玉立的李小姐。根據李小姐的意見,他們的第一頓晚餐定在不遠處的五道營胡同一家西餐廳進行。
西班牙海鮮飯、橄欖油煎蘑菇、意式生牛肉、蟹肉鱷梨色拉,王先生吃著色拉時,想起了老北京人梁實秋說的那句話:“這不是喂兔子嗎?女人為什么非要在西餐廳才能談感情?”眼前的李小姐喝著某個年份的“雷司令”白葡萄酒,比一開始見面時活潑了不少,不,應該說是活色生香。她講了自己的奮斗史,也講了自己的前任男友,王先生覺得這女孩真厲害,一個人來北京能混得這么風生水起,他想到如果他們倆結合,后代肯定也能擁有這種勇敢基因。
飯后,王先生買了單,賬單上的錢也許能讓他吃30頓火燒,看得出姑娘很滿意,于是結完賬后他們繼續友好地散步消食。王先生問:“你喜歡騎自行車嗎?”李小姐說:“我經常去騎健身房的動感單車,不過平常沒什么機會出來騎自行車。”王先生建議:“不如下次我們一起騎車出來溜達吧。”
后來,他們在一個夏天的黃昏,騎車穿過了天安門,又穿過故宮,在護城河那兒買了兩根東北大板,一起笑著吃完時,王先生決定跟女孩過點兒他們北京人的地道生活。
但是李小姐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有一天她直接說:“我不愛吃驢肉火燒,你想想,驢干了一輩子活還被做成肉醬,太可憐了。”“那去姚記吃包子?”“人太多又不算好吃。”“傷心涼粉?”“最近上火不能吃辣。”王先生體貼地建議道:“那么去一品粥道喝粥吧。”李小姐說:“我生病了,沒法出門。”
這并不能阻止王先生的腳步,他去粥店打包了一份小米粥,加一份包子,找到了對方住的單身公寓社區,執意要送進去。李小姐執意不要,讓他走。后來介紹人打電話來說:“老王,走吧,人家姑娘以為你要對她干嗎呢。”
李小姐事后在她的朋友圈哭訴:“沒想到會碰上這么窮酸的男人,倒了八輩子的霉。”她不知道的是,王先生除了自己的那套房子,作為3代獨孫的他,在后海酒吧街邊上還有一個院子,他時時刻刻都可以變成億萬富豪,卻仍然衣衫不改,騎著一輛破舊的自行車,照舊去吃他的火燒。只有高興時,才要上一盤25塊錢的驢板腸。
王先生依舊單身,不知道誰能成為那個跟他共享億萬家產的女孩,但可以確定的是,要先愛上火燒,才能愛上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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