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歷史上許多事件都與“渡”有關。
那些成功的“渡”造就了偉大的人物,,這些偉人成為了時代永恒的驕傲,他們在死后的數百年數千年里仍享受著無數人的頂禮膜拜。1942年,哥倫布帶領西班牙船隊一路向西,發現了美洲新大陸,殖民擴張道路由此完全打開,這對于西方社會來說絕對是一個歷史性的時刻。500年后的1992年,人們拍攝了電影《哥倫布》以紀念他的偉大功績,希臘先鋒電子作曲家范吉利斯為之譜寫了史詩般的主題曲《征服天堂》,低沉的人聲和電子樂相交融,波瀾壯闊的海洋便在我面前無限展開。我想范吉利斯定是把哥倫布奉為了神,否則斷然作不出氣勢如此恢宏的樂曲,斷不能用音樂完美再現航海的場景。然而在哥倫布——偉大的船長享受無限榮耀的同時,一些同樣值得我們尊敬的普通人卻被遺忘在歷史的角落。是那些忠誠的船員操作著航船,使之一次次穿越風浪,是他們不顧生命危險,帶著勇氣和使命最先踏上新大陸的土地。他們在哥倫布耀眼的光芒下淪為歷史的配角,但我知道歷史少不了他們!
同樣是被人銘記,泰坦尼克號的“渡”則悲壯了許多。在1912年的那個夜晚,它沒有駛向紐約,而是從南安普敦駛進了冰冷的海底。我很喜歡卡梅隆為之拍攝的電影《泰坦尼克號》。較之露絲和杰克的凄美愛情,那些小人物卻更加打動我。堅守在崗位上與船共存亡的船長,下等艙里緊擁著孩子等待死亡的母親,傾斜的甲板上忘情演奏的樂隊……這些小人物在生命最后閃耀的人性光輝成為泰坦尼克號的絕唱,他們為這段冰冷殘酷的歷史注入了無量溫情。逝者安息!
悲劇總是在反復上演。1949年農歷小年夜,搭載著近千名去臺乘客的太平輪在舟山群島附近沉沒。這些遇難者企望逃離戰亂,到臺灣尋找后半生的太平歲月,誰料卻踏上了一條不歸路。近千條生命的沉沒在那個風雨飄搖的亂世只是轉瞬消失無蹤的漣漪。我很佩服《太平輪·1949》的作者張典婉,一個像索爾仁尼琴般執著的人。她采訪了100多位海難幸存者和罹難者家屬,最大程度低還原了那段鮮少有人知曉的歷史。每一個故事的主人公都有他們各自的期待和掛念,一生都在等待。有個妹妹一直在打聽哥哥的下落,近10年后才得知他想盡辦法得到一張退票,登上最后一班太平輪;一位父親在登上太平輪前給已到達臺灣的妻子和兒女發電報,要與他們一同過年,從此再也沒有音信……這一個個小故事讓我感受到生命的脆弱,卻又無比震撼。就像張典婉堅信的,大時代中小人物的故事才是最真實的歷史。
在無數的“渡”中涌現了許多英雄人物,他們值得我們敬仰。可人類生活的大廈從本質上說是由無數普通人的血汗乃至生命所建造的。真正萬古常新的是普通人的無名紀念碑——生生不息的人類生活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