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你來,站到這麥子中來,把自己的自己留下,歸還給遠方的遠方,等秋天的太陽棲息在村莊里的時候,你要記住——輕吟我的詩歌。
——題記
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喂馬、劈柴、周游世界/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海子,我仿佛又聽見你輕聲地喊我,倘若一墜入你的詩歌里,我便再也無法自拔,于是,我仿佛在草原那頭看見琴聲嗚咽的你,近了,近了。
海子,呼喚你名字的時候,我總是心懷敬畏,唯恐褻瀆了你的神圣,然而你終究只是一個人,而不是神。
若干年后的今天,我們在冥冥中相遇,也許并非是偶然。只記得被那句“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深深打動。在詩海里暢游,多久沒了這般的一見傾心。云淡風輕的午后,我坐在書店明亮的落地窗前,用黑色的中性筆在筆記本上工工整整地抄下海子的每一句詩。
然而,那時年幼的我,又真正能讀懂詩句背后多少的悲傷呢?
我唯一肯定的,就是海子與海子的詩已然成為我生命中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我把天空和大地打掃得干干凈凈/歸還給一個莫不相識的人/我寂寞地等,我陰沉地等/二月的雪,二月的雨
1989年3月26日的黃昏,這個天與地同泣的日子,河北山海關的鐵軌上,海子靜靜地睡在那里,等待一列慢行的火車從他的胸膛上輾壓而過。
一個年僅25歲的天才詩人就這樣走向了另一個世界。
疼痛。悲傷。沉默。這一切的一切只源于海子,
可我無法否認,海子對我而言的那種神秘的色彩更加強烈了,我一次次地走向海子的那片麥地,只為叩響那扇深沉的只屬于海子的大門。
人們在議論海子自殺的原因,但無論是為情所困,還是精神分裂,我都堅定不移地認為:海子自殺是為了他所熱愛、追求的文學。在這個浮華喧囂的世界中,沒有海子的容身之處,他是唯一清醒著的,但正因如此他“看見了太多不該看到的”,于是,為了詩歌的純凈、圣潔,他毅然選擇了離開。
也許只要他妥協,便能獲得塵世間的幸福。但倘若是他真得這樣做了,他就不再是海子,也就沒有了那樣的詩句。
我想,海子定是踩著天梯通往了那個“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澄明之境。
海子,你找到你要的幸福了么?
我把石頭還給石頭,讓勝利的勝利,今夜青稞只屬于她自己/一切都在生長今夜我只有美麗的戈壁空空/姐姐,今夜我不關心人類,我只想你
總在一片沉寂中,讀海子的詩,只有當一切都安靜下來時,我才能聽清楚海子的聲音,還有來自我心底的吶喊。
始終認為海子是唯一一個讓我真正為之折服的詩人。
看到海子這樣的一張照片:他仰面躺在地上,頭發凌亂,手臂伸展,仿佛一只等待飛翔的鳥。他是注定要飛走的。
不知什么原因,我總也忘不了這個畫面,像是被刻進了記憶里。
海子走了,吟著他的詩歌,飄然而逝。拂去塵緣,了無牽掛。
然而,我知道,海子帶走的只是他的肉體,他留下了他的靈魂,他的詩歌,他的太陽、村莊、麥子,他把幸福留給了每一個陌生人。
海子在笑,他已然成了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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