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姓胡,名叫萬春,生前是上海有名的工人大作家。說到和先生之間的關系,其實我與先生從未謀面,更不相識,只是一個“萬春”把我與他聯系起來了。
最初了解到先生是在一本小說里,那本小說叫做《苦海小舟》,是先生的自傳。記得那年我12歲,在父親任教的學校讀書。有一天中飯吃過后覺得無聊便信步走入食堂師傅老劉的房里了,老劉待人很客氣,盡管年歲已經和我們的爺爺相仿,可他無事的時候總愛和我們這些小孩天南地北的胡侃。我進去的時候剛好看到老劉在裁紙,我上前一看,是一本已經舊到泛黃的小說。我問他裁這東西干嘛,他說裁成小片兒卷煙抽。老劉這人沒別的愛好,就愛在沒事兒的時候抽根煙兒,而且喜歡自己卷煙兒抽。仿佛他享受的不是抽煙兒的過程,而是在享受卷煙兒的那份愜意和樂趣。見到他這般窘困,我便叫他停下來跟我去教室找了兩本用完的練習本給他。他一高興便要將那本小說扔了,見我想要,就送給了我。說實話,真的很慶幸自己那會兒去了老劉的房里,不然恐怕就沒有日后與先生的淵源了。
回到教室我便迫不及待地翻開了那本已經泛黃的小說。雖然年代久遠,但字跡依舊清晰可辨,是一本叫做《苦海小舟》的書。很快,我便被書中的內容吸引了,開始可憐起主人公了,擔心和嘆息他的辛苦和不幸的遭遇了。但又為他年僅10歲就獨身一人去上海尋母而感動,更為他在打敗了欺負自己的小流氓后還能善待小流氓的那份善良而自豪。于是乎,我開始瘋狂的崇拜著小說的作者。當時我并不了解這是一本自傳體小說,只是以為作者在書中塑造了一個不存在的英雄形象。好像就是從那時候起,先生開始進入了我的精神世界。
那年初中我讀的很糟糕,作為一名老師的子女,成績不好在學校是抬不起頭的。第二年,我回到了自己的家鄉學校復讀初一,在報名的時候父親曾和我商量過名字的事兒。因為那時候我們家族就我一個孫子,二叔家是一個妹妹,所以一向看重封建觀念的奶奶很疼愛我,但是給我起的名字卻著實不好聽,一個男孩兒叫“雙雙”,別人聽到這名兒的時候總會問我是不是還有個弟弟或者妹妹什么的,每到這個時候,我都尷尬的要命。我知道奶奶是希望二叔早點兒給她添第二個孫子,可也不能這樣“埋汰”我啊。盡管這個名字不大合適,可因為我年歲還小,就權當乳名了。上了初中,因為是在父親任教的學校,所以也沒怎么在意這名字的事兒。可現在不一樣了,這是正式的進入中學了,就得有正式的名字。我按照家族的輩分應該排在“有”字輩,小姨曾經開玩笑說不如就叫“有才”,我沒答應?,F在當那個崔主任問我的名字時,我絲毫沒有猶豫就報了“杜萬春”三個字。于是乎,這也算是我和先生在名字上的一點兒淵源吧。
進入中學后,,漸漸地在繁重的學業中忘記了些許童真,也忘記了些許快樂,而增加了些許煩惱。每天上學放學,轉眼日子已經過去5年了,對先生的印象也僅局限于那本《苦海小舟》。雖然自己真的與先生扯上了一些“關系”,但我連先生長什么樣都不知道,自己的偶像長什么樣都不曉得,真的是很荒唐啊。初三寒假的時候,父親曾經給我出過注意,寫信給先生。我說不清楚先生的地址怎么寄信啊,父親說先生一輩子都在上海,就寄上海作協轉交吧。于是我苦思冥想了整整一夜寫了11頁的信滿懷希望的寄了出去,可沒曾想到半個月后信被退回來了,說是查無此人,心情自然變得有些失落了。后來要考高中了,也就沒有時間想這些事兒了,直到今年暑假,上網查資料的時候無意間得知先生已經死了10多年了。還了解到先生死后妻子和私生子為了房產而打官司鬧得甚不愉快。連滬上媒體都報道說先生猝然離世,或許連先生自己都沒想到死后會發生這種事情。
于是乎,我與先生之間到這兒再次中斷,只是這次中斷并非像往昔那樣,不是暫時中斷,而是永遠的中斷了,因此常常會在閑暇之余憶起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