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上耳機,推開霍格沃茨的門。
懸浮在禮堂大廳的南瓜燈仿佛是一個微縮版的小宇宙,民謠藍調ROCK,廓落的夜空下,一把木吉他,一個聲音,近乎Unplug的演繹,明察秋毫的清明。
那些從靈魂本原生長出來的聲音,沒有一味桴浮于疏浚情感,也沒有抽象成冰冷的邏輯建筑,像一個蹇途者跋涉在自己的朝圣路上,懷著信仰的真誠。
我的心是一杯調和過的咖啡
懷念著往日淡薄的青草味
某個模糊了門牌號的老街,壓低了鴨舌帽的背帶褲身后蹲著九分的咖啡店。木吉他的音色溜著滑板在午后斑駁出涼爽的樹影,路口沒什么車,廣告牌面無表情的被曬褪了顏色,或許會有打醬油的小孩拖著拖鞋經過,一次次把前面的小碎石踢飛。
喜歡干燥膨脹的熱浪,溫度灼燒出的真實讓人安心。快步走過斑馬線的西裝男,黃色安全帽下依然黝黑的臉,認識的不認識的眾生相,仿佛有一股洶涌的暗流把彼此連接起來,相似的驕躁,相似的慵懶,相似的人流如潮。
你問是否能回到從前麼。從前是個大富翁,我們寶貝的波板糖,舍不得吃又擔心它化的涼絲絲的冰棒,在某個夏日,全部被他收入囊中。不再是趴在草地上捉金龜子的孩子王了,冒險島的故事還在繼續,不過換了主角。我看到從前在陽光下樂呵呵地笑。
帶不走的丟不掉的/讓大雨侵蝕吧
恣意的昂揚的無所畏懼的,虔誠的決絕的奮不顧身的,驚悚刺激情節跌宕色調迷離,都不過是想象中的。青春。
三毛是第一個走進我世界的作者,或者說,三毛的世界是我第一次走近窺探的神秘荒原。娃娃新娘身旁像父親般年長的丈夫,三四年來一次澡堂的撒哈拉威女人身上刮出的黑漿,手刺破了在海水里微疼的素人漁夫,倉皇逃生的荒山之夜,指甲油補的牙……撒哈拉的種種,鑲著異域斑斕的光,切換成奇險幻彩的童話。“流浪”——我曾如此篤信,唯有這二字才堪稱我們最盛大的青春的注腳。
可我終是落荒而逃。
“不做有興趣的事,只做必須做的事”,高三,圣賢書砌成的堡壘終于把窗子以外徹底圈出它的領地。我驀然發現,自己已然錯過那個可以做夢的時節。四角的天空,有多少星辰凍雨,在等待我們斬將搴旗。
帶不走的,丟不掉的,大雨傾盆,都淋溶掉吧。
咬著筆在爬滿了函數向量歐式幾何的稿紙上匍匐的時候,偶爾會有一瞬的閃神,想起用12倍的價錢吃自己賣出的魚的荷西,想起引經據典,與飯店經理證論耶穌用五個餅兩條魚救活了五千多人的三毛。眼前的數字,笑了。
是誰說,錯過,是因為愛得不夠。溶溶月,淡淡風,就溫一壺月光酒吧,在夢醒時分,而又微醉的時候。自己不夠勇敢,我一直知道的。
“我們都曾愛飄逸的云,但終于我們愛上了雨,低低的,把自己貼向大地貼向人生的落了實在的一滴雨。”落實的雨滴,你也是麼?
我的花你別戴/我的花讓我自己戴
你擁有你的/我擁有我的/姿態
1997,她是在墾丁賣DEMO的小女生;2005,所謂星光所謂流行所謂主流與非主流的罅隙間,她依然穿著長長的深藍色裙子捧著吉他輕柔地哼唱自己旅行的意義。站在熙熙攘攘車水馬龍的臺北大街前,她游離著,踟躕著,是自己太慢了嗎,或許是世界太快了……
樹葉似傘篩凍陽光,光影幻作一尾尾游魚,仰面逡巡在孩子的臉龐。溫暖寧靜,花瓶里那株橡樹有輕柔的鼾息。夢著夢,愛著愛,在某個“恬淡為上,勝而不美”的國度。這不是魔法,透明的白光也可以在層析液上翻譯出五彩的投影,最純粹的聲音,誰又說不能綻放出最熾烈豐沛的情感呢?
陽光,流水,微風吹,漫步在荒原尋找一棵棲身的樹,盛開自己的華麗——這也許就是綺貞的姿態吧——歌者,而非歌手;女王,而非女巫。
“所有的圖片都渴望被人紀念——甚至永不遺忘”,被盛贊為“攝影師中的左拉”的安妮?萊博維茨將沖突化的場景和戲劇化的主題演繹到了極致,不會忘記埋在泣血的玫瑰叢中的米勒,那“THEROSE”帶來的持久美感和無數榮耀至今沖擊著我們的視覺。磅礴而熱烈的,是色彩,旋律,恒以誠摯的色調與你的心靈觸礁。
淺酌過濃咖啡里化不開的憂郁,偷嘗過無框的記憶里黃昏的溫存,在雨天,在晴天,在任何一刻,聽你的聲音。
這個世界像蕾絲般柔軟,之于我,綺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