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梁王府不平靜,梁王回府的時候,臉上就陰云密布,用完晚膳后,終于開始電閃雷鳴了。家人仆從們早就躲得遠遠的,沒有傳喚絕不靠近正堂半步。
雕梁畫棟氣派非凡的正堂對于武三思和無崇訓父子倆來說,實在是過于空曠了,拿來當練武場都綽綽有余。父子倆相隔有十數步,地上早就是滿地玉屑,瓷片,連個落腳的地點都找不到。武三思手里提起一只銀盤,就照著自家兒子的腦袋飛了過去,武崇訓一偏腦袋,銀盤先是“哐”的砸在里他兩尺開外的梁柱上,又“當”的掉到地上,好好的一只雙龍戲鳳拉絲鏤空的銀盤居然變成一只兩頭翹翹的銀元寶,在地上滴溜溜的亂轉。武三思看也不看,又抄起桌上的玉壺,“啪嚓”一下摔在地上,碎玉屑濺得老高,暗器般的打到他自己的身上,他也不覺得刺痛,兀自找著可以砸的東西,眼見中堂下的一對白瓷大花瓶,伸手又要去抓,武崇訓趕緊上前抱住花瓶:“爹,你看看再砸,這花瓶值不少錢呢。”
“沒出息的東西,等你爹我當了皇帝,富有天下,這點東西算什么?”
“不是還沒當皇帝嗎?等當上皇帝再砸也不遲。爹,你就放寬心吧,就算皇帝看上李元芳,喜歡他,我們怕什么?皇帝喜歡的男人多了,也沒見到能興風作浪的。”武崇訓滿不在乎的說,他在乎的還是那些被他爹砸了的寶貝。
“你知道個屁,皇帝要是喜歡他的話,我會這么煩?多個面首少個面首打什么緊?笨蛋!皇帝是要重用他了,這一來,李顯這個窩囊廢的勢力豈不是更大?”痛恨兒子的不長進,武三思罵得順口,盡情發泄著心中的惡氣。
“爹,別自己嚇自己了,誰知道皇帝是怎么想的,說不定皇帝是心血來潮。”
“老夫怎么會有你這種兒子,動動你的腦子,皇帝召見了狄仁杰,李元芳,不見我和魏王,這就說明皇帝的心思還在她兒子身上,你老子我失寵了,失寵了!”武三思在兒子面前,自然用不著裝形象,也不必顧面子,奮力的揮舞著手臂,大聲的咆哮。
“不知道這么砸來砸去有什么用,平時還說什么和上官那個女人有一腿,皇帝的一舉一動都知道,現在呢?”武崇訓眼見他爹情緒失控,不敢頂嘴,就只好小聲的嘀咕。
“你說什么?”隱隱約約的聽到兒子的嘀咕,武三思厲聲問道。
“爹,我是說,你和上官大人不是有一,一……一手嗎?問問她不就知道了嗎?”
“你以為我沒問?問了,這女人說什么都不知道。什么東西,我還沒失寵呢,就和我撇的那么干凈,真以為她是宰相了?把我都不放在眼里。”一肚子的怨氣,不知不覺的在兒子面前抖露了出來。
武崇訓同情的看了他爹一眼,明白了:原來不僅皇帝沒見著,在那女人那里也碰了一鼻子灰。還是換個開心的點的話題吧,不然今晚爹會把這正堂拆了的。
“要我說,爹,什么都是假的,銀子才是真的,有銀子才有人幫我們賣命。過幾天那大筆的銀子就是我們的了,還怕什么事辦不成?”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銀子要到手里才算數,沒到手之前什么都難說。”武三思忽然感到心中有一絲悸動,這讓他有點惴惴不安。
“爹,你說那蘇州刺史王文捷可不可靠?會不會有什么變數?”
“這世上沒人是可靠的,什么忠心,人情?都沒用!給他足夠的錢,他連親娘老子都肯賣!”
“那爹還怕什么?不管皇帝重用誰,我們拿錢把他買了不就萬事大吉了?”武崇訓大悟,原來用錢能辦到的事是最簡單的事。
“你想得倒容易,就怕能買到的都不是好貨。好了好了,這幾天,你給我盯著魏王,看看這老東西有什么動作,明白了嗎?”
“這個好辦,爹,放心吧。”武崇訓答得輕松,武三思的心里實在是一點都輕松不起來,
此刻,武三思口里說的老東西,正在魏王府的書房里,腳下象驢子一樣轉著圈,腦子也象車轱轆一樣,也不停的轉動著:今天皇帝對狄仁杰和李元芳說了些什么?為什么不見我和梁王?我和梁王失寵了嗎?太子又占上風了?梁王有把柄被皇帝抓住了?下一步皇帝會怎么樣?我要去哪里去探聽風聲?我在湖州的勢力皇上知道嗎?這么樣才能保住這個勢力呢?梁王的勢力范圍有多大?對我的威脅是不是又逼近了……?真是一團亂麻,越想,武承嗣越心驚膽戰,背后止不住冒起冷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