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慕君,極慕君子蘭。
——題記
與君子蘭相遇的那一天,春風極為和煦。我漫步在輕柳橋邊,沐浴在明媚春色之中。漫天白光里,我一眼便注意到了那雍容大度的君子蘭,心下歡喜萬分,便將它抱回了家。
君子蘭綠得生機勃勃。我看它的葉片,修長而圓潤,翠色欲滴,脈絡清晰可辨,顏色綠得如墨一般,卻偏在舒展的葉片上慢慢隱去。我愛君子蘭的葉,它就坦蕩蕩地展現在你面前,給你安全與信任。再看它的莖,贊嘆之聲不禁從喉間飄出。莖粗而短小,葉片從底部一左一右地伸出,交錯相疊恍如絢爛展開的畫屏,活躍的綠色向下漸漸變淡,沒有泥土中。
君子蘭極其出世。它站在窗邊,靜靜地眺望遠方。蕓蕓眾生,浮塵過眼,熙熙攘攘,擦肩而過,仿佛沒有聲音的畫面,輪回眼前。它聽不到紛擾與嘈雜,就這樣半幅紅塵,萬丈煙云。
君子蘭又是極其入世。它是一位靜謐溫和的學者,落落大方地與崇拜它的人見面,既不過分炫耀自己的才學,也從不妄自菲薄。不時地,它又是一位善于聆聽的良友,為你解答亂你心者的今日;它那濃得化不開的綠,總會輕易地助你忘卻煩惱。
我以為,綠是君子蘭最美的外衣;但最美的,還有君子蘭的根。
見到君子蘭的根,純屬偶然。從遇到那君子蘭到現在,已然有十多個年頭,一株蘭也變作兩株,緊緊地擠在狹小的花盆里。我念它們著實委屈,便買來兩大紫砂盆,打算給它們換間寬敝的屋子。在小心翼翼地將兩株蘭從泥土中拔出來時,我于不經意間瞥見了君子蘭白嫩的根。像剛出生的嬰兒一般,胖胖的根從泥土中脫出,沒有絲毫沾污,如白璧無暇,美好得讓人不忍觸碰。電光火石間,腦中閃現出了周敦頤贊蓮的名句:"出淤泥而不染"。是的,君子蘭的根也是一種美麗的花,似是不食人間煙火,圣潔地如九天仙女下凡塵。
乳白的根,翠綠的葉,便是君子蘭最美的色彩了吧!可是,當我見到白中生綠、綠中育白的君子蘭時,才領悟了那是一種多么奇幻的美。
君子蘭花謝之后,漸漸長出了三顆圓圓的果實。那果實不是青澀的綠,而是濃碧,綠得快要流下來。果實漸漸成熟了,果皮也變換了顏色。我對這消失的綠有些失望,卻又忍不住暗暗期待。
又是一年春好處,我輕輕摘下成熟的果實,又輕輕扒下果皮。果然,一顆嫩白嫩白的桃形種子安靜地躲在"搖籃"。這讓我想起了君子蘭的根,也是這般純凈。我心里的期待又大了些。
精選一盆沃土,我將種子灑在柔軟的土里,隔三差五地澆上一壺水,靜等種子發芽。先是粗白的根頂了出來,接著小小的葉片也冒了出來,還是白嫩嫩的。度過了一整個夏天,白種子終于長出了葉子,在陽光的溫暖下,由淺綠嫩綠,一躍變為了翠綠。那一瞬,我心情激動得難以平復。
幾度春秋,我看見白的根孕育了綠的君子蘭,綠的君子蘭孕育了白的種,白的種又孕育了綠的君子蘭,如此往復,生生不息。
君子蘭啊,我原就敬你端莊大方上檔次、文靜內斂有深度,現在,我更敬你對白與綠深深的情意,無論歲月流逝,時代變遷,你仍抱元守一,鐘情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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