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君愛講冷笑話,30歲但看起來長得有些著急,常用手中的司法工具解救失情失財的失婚婦女。我喜歡他,想嫁給他。
但周君說,我適合做情人,雙紅適合做妻子。
我見過雙紅,在周君的電腦里。她長得像影星蔣雯麗,又像一幅水墨畫,有留白,有意境,總會給我想象的空間。
我說:為什么?
周君便說起雙紅的好:不矯情、不張揚、不咄咄逼人、不貪慕虛榮、寬容,你知道不?女人有福福全家,雙紅就是一個舉世無雙、賢良有福的好女人啊!末了,他一臉向往地說。
我很不爽:既然她那么好,你不努力追求她,還招惹我做什么?
周君笑得像一只裂口棗:你這話就欠妥當了。第一,愛情并不是努力追求就能追到的;第二,我倆不是兩廂情愿嗎?
我啞然。當初,前夫為情人提前轉移財產,為拿到屬于我的財產,我聘請周君為律師。后來,周君以積極熱情、嚴謹認真的工作態度贏得官司,也贏得我心。
我有些羞愧。留白是一種餌。就算我的整個神經線里都是這個男人,我也應該給自己的醋意留白。
男人總夢想齊人之福,周君也不例外。但若一個女人不想獨享一個男人,就很例外了。
好吧,誰叫我就是喜歡他呢?前段失敗的婚姻告訴我,不要急,對想要的男人要有耐心,情商無下限的女人不是我。
每一步都像在探雷
我在周君的廚房里忙活。
蝦皮豆腐、清蒸鱸魚、蔥燒雞塊、枸杞豬肝湯,是周君指定要吃的。不就普通的家常菜?于我不過小意思。
周君靠在廚房門邊,說:“看不出,你還有這么好的廚藝。”
我笑笑,坦白:“其實,我是為了前夫才練出的好廚藝,可是,他還是走了。”
周君輕笑:“他走了好,要不,我倆就在人海中擦肩了。”他的眼神,隱約飄浮著醇厚溫柔的香。
不得不承認,周君的調情手段,于戀愛中的女人是致命傷。我的心凌亂地雀躍著,理智亂了隊形,忍不住丟下鍋鏟,吻了他。起初他很淡定,漸漸欲望鋪天蓋地濺起……
后來,我午夜醒來,枕邊空蕩。借著窗外像牛奶一樣的月光,我看見周君站在窗前,小聲地打著電話,神情糾結。凝神細聽,隱約聽見他唇邊偶爾吐出的“雙紅”兩字。
男人啊男人,難道真的總是吃著嘴里的看著鍋里的?我郁悶地縮進被窩。周君回頭看我一眼,又對著話筒輕聲說了句什么,若無其事地回到床上,說:“和我媽在談件家事。”
我越發糾結。原來他母親認識雙紅,可我和他相好快三個月,他還沒介紹我認識他母親。我支吾一聲,假裝隨意地問:“大半夜談家事,挺重要的吧,能說說么?”
周君點了一支煙,靜默。
我很失望。窗外的月光突然暗了下來,我呆呆地望著它,突然覺得在和周君相處時,我就像踩著近十厘米高的高跟鞋,走在酒店光滑的地面上,每一步都像在探雷。
就在這時,周君吐出一口煙圈,說就說吧。
情敵打了一個水手結
其實,剛才,我在和雙紅通話。
雙紅不是我的大學同學,她是我在去廈門出差時認識的。
那時,我剛拿到律師執業證書。那天,我去南普陀寺為去世多年的父親燒香祈愿。旁邊,雙紅邊哭邊念念有詞地祈愿,梨花帶雨的樣子,惹人憐愛,我忍不住凝神細聽。
原來,她的丈夫為尋求更好的發展,攜帶夫妻所有的財產,背井離鄉到廈門做生意,發財了,卻找了個情人。她聞風追到廈門,無奈情人手段頗高,羞辱了她,還硬是用歪手段把本屬于她的財產全吞了。
我的好心腸冒出來了,自告奮勇無償做她的律師,幫她把財產奪回來。我帶她回我家,給她提供生活上的一切便利,四處奔波收集一切有利于她的證據。結果,一場艱苦的官司后,她拿到了屬于她的另一半財產,卻又重回丈夫身邊。因為,她丈夫在她贏得官司后第二天,向她懺悔,她原諒了他。
我懂她的寬容。
在我為她打官司時,我就了解到,她結婚后,因所在公司倒閉,便一直呆在家里相夫持家。她的丈夫未下海經商前,她依靠丈夫微薄的工資,不舍得吃不舍得穿,精打細算地過日子,流露出一個好妻子所具備的好品性:勤勞、善良、寬容、樸實。她長得很漂亮,但她潔身自好,除了談關于官司的事情,在我和別的男人面前,總是溫柔賢良的樣子,從不以自己的姿色為熱點,求得異性的圍觀和關注。所以,她回到丈夫身邊,包容丈夫的錯誤,并不讓我意外。
后來,我們再也沒見過面,但仍時不時聯絡一下。
雙紅的官司,是我此生中的第一個官司。你知道,男人對事業上的第一次勝利,總是無比懷念的。
周君說到這里,深吸一口煙,緩緩吐出煙圈。我看著它在空氣中裊裊地舞蹈,心一點點地往下沉,我清楚,周君還有一句話咽進了肚子里,那就是:雙紅這個女人,是他此生中見過的最賢良有福的女人,是讓他無比懷念無比糾結的最佳妻子人選。
哎!雙紅給周君打了一個水手結,使他在我這兒越掙扎越糾結。
我忍不住問周君:既然她和丈夫已經破鏡重圓,既然她那么潔身自好,為什么又要在午夜時分給你打電話?難道她丈夫不會吃醋?
周君說:她丈夫到廈門出差了,她很擔心丈夫和前情人又攪在一起,打電話向我求助的。她啊,太柔弱了,實在讓人憐惜!
周君望著遠處,幽深地嘆了口氣。我卻感覺到他的嘆氣里,有強烈的自我催眠式的甜蜜、愛慕、幻想,仿佛在對自己說:雙紅啊,就是一個賢良淑德的女人啊!
這次,我沒有不爽,卻想放聲大笑,我終于明白周君對雙紅的愛慕情結:他陷入了絕大數男人都具有的幼稚情結中,比如初戀情結、處女情結,或者老婆是別人家好的情結,所以,他以自我催眠的方式,臆想出了一個完美的女人:雙紅。
當務之急,必須殲滅周君的臆想情結,否則,我難以出頭。
好一個梨花帶雨的美人啊
我見到了雙紅。
果然漂亮,果然一副男見男愛的賢良柔美氣質。“可是,為什么你的丈夫寧愿舍近求遠不要你,轉而要別的女人呢?”我問她。
我一點也不唐突。唐突的,反而是雙紅。周日下午,我在周君的廚房里忙碌時,她突然找上門來,雙眼紅腫,神情憔悴,一見到周君就哭:他又和那女人好上了,經常對我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昨天還打了我,我怎么辦啊?
周君看著雙紅,一臉心疼地說:離開他!全世界不止他一個男人!你還有別的男人愛你!
我又好笑又好氣。周君啊周君,別的男人?不就是說你自己么?敢情你把我當透明的了?
好吧!情敵自動送上門,我若不利用此機會殲滅周君的臆想情結,我的腦子絕對進水了!于是,我一把扯開周君,沖著雙紅提出以上問題。
周君沖我瞪眼,我回他一笑。
雙紅張著一雙淚眼,漂亮的臉龐上淚痕猶在:為什么啊?我真不知道啊,你能告訴我嗎?
好一個梨花帶雨的美人啊,換成我是男人,想必也會又憐又愛。我看了周君一眼,果然,他專注地看著她,臉上又是一副心疼的表情,這倒更激發了我殲敵的決心。
我抽出幾張紙巾,為雙紅擦去淚痕,才嚴肅認真地告訴她答案。沒錯,人總有犯錯誤的時候,但如果沒有底線地包容錯誤行為,犯錯者便會有恃無恐地一犯再犯。而她和她的男人正是這種情況。
我問她,結婚這幾年,除了呆在家里服侍老公,有沒有想過出去找工作?
雙紅說:沒有,老公給的生活費花不完,而且,現在找適合的工作好難,我又沒一技之長,老公也不希望我拋頭露面的。難不成放著少奶奶不做,去外面做雜工?多沒面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