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少女時,我看到一個笑話:一個女人很懶。有一天,她老公要出遠門,便做了一個超大的餅掛在她脖子上。結果等她老公回來,她還是餓死了,因為她只吃自己脖子底下張口能咬到的地方,連轉也懶得轉一下。
這個笑話,其實很荒謬,可我卻很羨慕這個女人,可以在老公面前如此放縱懶惰。
和彭簡從戀愛到結婚,我始終在向他灌輸一個觀念:你娶我后,我只負責貌美如花和賺錢養自己,你則需工資全交、家務全包。熱戀中的男人,雞啄米一般點頭。
新婚時,彭簡也確實老老實實當過“老婆奴”:一日三餐認真烹煮,衣服洗好熨好,家中收拾得整整齊齊……
可慢慢地他開始不耐煩,頻頻喊我洗菜、清理冰箱……我偶爾也會給他個面子,但更多時候是直接拒絕。于是我們有了初級矛盾。
有一天,彭簡出差了,他有個同事要去我們家拿份文件急用,我正上班,就把我家入戶門密碼告訴了他同事,讓他直接去拿。誰知那同事是個長舌婦,回公司后逢人就說我家如何臟亂差。
彭簡出差回來聽到同事的議論,感覺很沒面子,那天一回家便冷著個臉,非要我把廚房里的大堆碗筷洗了不可。我自然不愿意。于是我們發生了激烈爭吵,接下來開始冷戰,誰也不理誰。
我心里正憋屈時,我姐告訴我,她中午去彭簡公司找他幫忙裝個軟件,看到他和一個女同事面對面吃便當,兩人的飯盒一模一樣,而且彭簡看到姐姐后表情很不自然。她仔細看了下,便當很豐盛,一看就是家里做的。
我心中一驚,打電話給彭簡的一個女同事小七,詢問實情。小七和我關系不錯,吞吞吐吐告訴我:那個女孩叫楊玲,是另一個部門的,說自己超級愛下廚,愿意給同事們做午餐帶到公司吃,于是有人提議從她那里訂餐,每份20塊錢。現在這女孩每天帶10多份便當到公司,但好像只和彭簡坐在一起吃,別的同事都是各吃各的。
我好一陣難過,打電話給彭簡:“你在哪兒吃午飯呢?”他說:“公司樓底下那家中式快餐店,你也吃過的那家。”我掛了電話,眼淚不由自主流了出來——他在撒謊!
失望痛苦之后,我問自己:你可以做勤快的田螺姑娘嗎?沒有猶豫,答案是否定的。那么彭簡呢,經過幾年的婚姻生活,他也許更愿意娶一個像楊玲那樣的勤快姑娘。
我不是他理想中的妻子,這不是幾句質疑和審問就能解決的問題。于是,我也不戳穿他,只靜靜地等,等彭簡有一天跟我提離婚。等待的時間里,我每天給自己燒一頓佳肴,心里涼,就讓胃暖著吧。
就在這時,小七突然告訴我彭簡辭職了。原來,一個同事和他一起競爭部門經理,那個同事買通幾個客戶,向董事會投訴了彭簡。一氣之下,彭簡辭職了。
可是,他還是每天上下班啊,難道每天都去田螺姑娘那兒了?我決定跟蹤他一次。我發現,他居然去了醫院——我婆婆得了結腸癌。他竟然沒有告訴我!
我坐在病房外等他出來。看到我,他先是一愣,然后走過來,坐下,抱住我。我們誰也沒說話。回到家,我拿出這些天實踐出的手藝,做了好大一個比薩,對他說:“吃吧,吃飽了好戰斗。”他若有所思,說:“比薩真好吃!”我來了句:“比甜蜜便當好吃?”他一愣:“你知道楊玲做便當的事?”“我更知道你撒謊!”“每餐20元,我按時付給她了。”“好了,不要解釋了,等你過了目前的難關再說吧。”
從彭簡全力以赴適應新工作到婆婆身體好轉,差不多有半年。我這個懶媳婦以特有的方式照顧著這個家。比如,我幫外甥輔導功課,姐姐幫我做家務;我教護士學日語,她幫我照顧婆婆。
一切重回正軌后,家務問題再次被提上日程。我知道,我確實不能一味要求彭簡做老婆奴,甜蜜便當的事說明了他對賢妻的渴望。可是,我無論如何也不愿陷于柴米油鹽之中,我喜歡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做自己喜歡的事。
和婚姻幸福的好友元櫻聊起我的苦惱,她一下就幫我解了困境:掃地機器人、洗衣機、強力抽油煙機、洗碗機、高檔微波爐、手持吸塵器……元櫻在跑步機上運動時,在做深層皮膚護理時,在閱讀文件時,順便用這些機器把地掃了,把飯做了,把衣服洗了……
我一下子豁然開朗,瑣碎家務終于不再是我們的難題。
甜蜜之余,我們一致決定,家中設立專寵日,每星期一次。所謂專寵日,就是在那天放下工作,屏蔽外面的打擾,一人專心當“王”,一人全心為“奴”。當然,“王”和“奴”輪著來當。
彭簡說,我們是高質量的愛人。這話,我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