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憂傷,如深秋里那片掛在樹上凋零的葉子。認識她的人都這么說。
她大學畢業后參加全省公務員考試被一機關單位錄用,才工作一年多。這個年齡,這個時代,應該很陽光才對,況且,她不論是工作能力還是相貌,都令人贊嘆。
只是,她一直用拒人千里的態度抵擋著來自各方面的熱情,有些人用的是清高,而她呢,如前面所說的,憂傷。
知道她底細的人嘆著氣說:這女孩子這一輩子真坎坷,六歲沒了爹,是娘一手將她拉扯大,他們家在那個小山村又是外來戶,她和她娘,在小山村總是被人欺負,所以,她的性格一直很內向。
但是這樣的話很少有人聽到,大多數人還是感覺到她是一個謎。
盡管如此,還真有許多小伙子沖著她來,這個請吃飯,那個送花,只為與她聊幾句天,而她呢!也不說話,只用一雙憂傷的眼睛盯著對方,在這種目光注視下,大多數人灰溜溜地走了,只有一個小伙子,只要沒有出差,總是風雨無阻地等在她下班要經過的小橋邊,不在乎她是否注意到他。
對于那些主動上門的年輕人,她還可應付。但是熱心人的一次次提媒,讓她不忍拒絕人家的好意,想想自己年齡也不小了,母親也一天天在老。那天,她對同一辦公室那位善良的林大姐說:我不是不想談,只是不愿意在同齡人之間找,我的父親去世比較早,我母親很辛苦,我想找一個年齡大點成熟穩重的人,即使以前結過婚的也行。這樣的人才會理解我。
這風一放出來,辦公室里天天都有人因這事而來,為了不影響單位正常辦公,她認真地考慮了幾個人,最后選定了他作為交往對象,他在一個機關單位任副局長,離異兩年,比她大九歲,有一個小女孩,為人沉穩心細。介紹人林大姐說他們離婚是因為女方有外遇。
她因為他這經歷開始注意他的,然后是他的沉穩心細,有這兩點,她心里的天平不覺偏向了他,同是天涯淪落人,雖然不是相同的遭遇,但都有過坎坷,這樣在一起,大家才會好好珍惜。
他對她確實很體貼,象對待自己女兒似的,每到周末,他都陪她到鄉下去看母親,她大學的同學從外地來看她,他忙前忙后,她的同學偷偷地對她說:你這朋友不錯,你嫁給他會幸福的。
她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她想,她的一輩子就這樣定下來了。
那天傍晚,兩人一起散步,她說著她的一些大學趣事,不由地將有個男同學追求過她的事說了出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他硬逼著她將那個男同學的聯系電話說出來,她賭氣地告訴了他,沒想到他馬上當著她的面給那男同學打電話,請那邊不要再打擾她。她氣得甩手就走。
雖然這事后來因他道歉說太在乎她她不再與他計較了,但在她的心里還是留下了一些陰影。
再后來一件事讓她對他徹底失望了,他向她求婚時,她試探著問他結婚后她的母親是否可以與他們一起住時,他好象不認識她似的,盯著她看了很久,說:我現在才知道你為什么放著那么多年輕人不要,原來是沖著我的經濟條件和房子來的,想不到你小小年紀算盤打得真精啊!
她沒有說任何話,轉身就走。后來林大姐想從中再次撮合,她嘆了口氣,說:大姐,原以為年齡是筆財富,沒想到年齡也可讓一個人很現實,很自私。對于他,我想我們只是有緣無份了。
看著她態度堅決的神態,林大姐安慰道:沒事,很少有人談一次就成功,我再給你找一個更優秀的。
過了幾天,林大姐又給她介紹了一個,是山東人,在這邊辦糧食加工廠,因為以前家里窮,后來又因經營企業耽誤了找對象,年齡比她大了八歲多。
他高高大大,說話豪爽,又是山東人,她一直很欣賞北方人,認為那邊的人正直,沒有任何心機,好相處,她想這樣的人一定很有安全感。
因為有了前面那事,她在開始與他交往時就提出了母親的事,他倒很干脆,說:對于你媽,我們可以給她錢,讓她在農村安度晚年,其他的就免談了。說完大手一揮,好似與她在談什么生意似的。
她終于明白了以前的她就好象是一個在水里沉浮的人,想抓一根救命草而已,其實,真正的幸福還是只能靠自己去創造,她知道她現在該走的第一步就是露出自信的笑容,去迎接新的每一天。
一個多月后,有人遇到她和那個一直在小橋邊等她下班的小伙子在公園里蕩秋千,一臉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