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回家過年，我心里滿懷期盼又有點小害怕。

說來也有些慚愧，這些年一直住在城市，所以我的家鄉話有些生疏，坐在汽車后座上不斷構思和家人交際的語言。

因為家里修路，老爸開車帶著我們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繞了一圈，第一站改成外公家。

兩小時后，我看到熟悉的小院落，此時外公外婆都站在門外等候我們。老爸老媽下車后，我也跟著下了車，并向外公外婆問好。

一番招呼過后，老爸老媽和外公外婆在小院門口嘮家常，我聽得不是很懂，所以一直插不上話，站在旁邊干看著。這時院子里跑出兩個小孩站在路邊打鬧，外公用普通話教訓道：“你們兩個別在路邊玩，等下車就過來！”

兩個孩子完全停不下來，邊打邊向里面靠，不一會兒又跑到別的地方去了，這時老媽樂道：“喲爸，才半年不見都會說普通話了！”

原來外公所在的村子比較落后，幾年前大路都沒有一條，所以老一輩的大多不會說普通話，就算和外人交際用的也是土白話。

外公嘆道：“孩子去城里后只會說普通話，我們不學點真沒辦法交流。”

老媽說道：“是啊，現在的孩子都這樣。”

接著家人又聊起那兩個小孩，聊著聊著，一個老阿婆走過來，好奇地看著我，思索一會問道：“這是阿邦吧？”

我點頭應了一聲，她便興奮道：“死咯，都長這么高了，也俊了不少。還記得我是誰嗎。”

在城里呆了那么久，就算以前記得到現在也忘得差不多，何況這村子的人我更加生疏，便苦笑道：“不記得了。”

老阿婆也沒多說什么，而是轉到老媽面前說道：“喲，阿邦還會說家鄉話呢。”

老媽先是和她打聲招呼，然后接著說道：“基本的他都會，放假我們一直教他，現在比以前好多了。”

“我家那幾個都不會。”老阿婆臉上略顯憂慮，淡淡地哼一句就走了，后來老媽跟我說起她，叫我好好記著。

二十分鐘后，舅舅卷著袖子走出來跟我們說飯菜準備好了，讓我們進去吃，還特地和我老爸說今晚不醉不歸。

大廳坐滿了人，相互招呼一番才開始吃飯，一時間其樂融融。

酒足飯飽后，大家都在自己座位上坐著，小孩一直坐不住，吃完就跑。外公說完話后就坐在位置上側臉沉思，這時舅舅的兩個孩子又跑進來，外公看見后說道：“小吉啊，快去跟媽媽洗澡睡覺。”

舅舅的兩個孩子完全沒反應，就好像什么都沒聽到似的，拿了兩個橘子又往外跑，外公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臉上顯得有些苦澀，抽了下鼻子又開始喝起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