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天周日休息,春雨霏霏,沒有風。那細雨輕輕的飄落在陽臺對面茂密的榕樹葉上,發出一片沙沙聲。過道地板上泛起一層潮氣,一走一串腳印。這時連家里那只小花貓,也跑的不見蹤影了。那串風鈴兒一直掛在陽臺的門邊,它靜靜的垂著頭,紋絲不動。
這樣的天有些悶,我一上午沒有出門,橫躺在沙發上,拿著一本閑書,半醒半寐的翻看著。妻子在陽臺上搬了一個小凳,挪了一張小桌,攤開一方“十字繡”來,坐在那里不停的刺繡著,左一針,右一針,不厭其煩。她后來接了一個電話,緩緩的放下手機,不經意說了一句,“你記得雪蓮嗎?她得了乳腺癌!”那口氣淡的,就象告訴我,咱家廚房醬油沒了,你要下樓去買。
我下意識的“哦”一聲,沒有反應。妻子又說了一遍,這次她提高的分貝。
“啊!”聽了她的話,我一驚,坐了起來,大腦仔細搜索了3秒,終于想起雪蓮的模樣來了。雪蓮是妻子在北方老家的閨密,大眼睛,高挑的個子,膚白,體態盈盈,儀態溫和,平時笑笑的,圣潔的像教堂里的修女。她是一個胸部高聳的女人,這一句我是不敢講給妻子聽的,想想都有些罪惡感。以前,雪蓮與妻子是無話不說的,有時千萬不要指望女人能保守秘密,然后妻子再將她的故事講給我聽,我雖說與雪蓮交往不深,但是對雪蓮的一切,還是了然于心的,甚至包括她的個人隱私。
“然后呢?”我問妻子。
妻子說:“這是要人命的病,只能做手術割掉了,能有什么好辦法?保命要緊啊!”
“那她慘了!你想,她才36歲啊!”我感嘆道。
一個視美麗為生命的女人,沒有了乳房,身體上赫然出現了兩個碗大的疤,這不啻是被判了死刑的!好多人都說身殘志要堅,話說的輕松,那是沒有發生在自已身上。可如果真“殘”了,那里“堅”的起來啊!
妻子思慮了半天,提議說:“你不是下周三去西安出差嗎?要不我們一起看一下她,反正現在高鐵也方便,順便我們在西安旅游一下,我還真沒有去過華清池呢?”妻子和我都是陜西人,很早就出來打拼了,對廣州卻要比西安熟悉的多,慚愧的很。
“好啊!”,我為之一振,春天到了,攜妻子回鄉踏青是一件好事啊。我咋就沒有想到呢?于是我們開始從網上訂票,一起整理起了旅行背包來了。
(2)
一路無話,出了西安北站。一股古樸的味道迎面撲來,那粗獷恢宏的漢唐建筑,還有誘人的地方小吃,還有憨厚純樸的鄉音,我們顧不上這些了,急急打的去了軍醫大學附屬醫院。
在住院部里,我們遇到了雪蓮的媽媽,一個白發蒼蒼,眼神有些悽楚的老人。她見了我們擺擺手,然后小聲說:“今早做了手術,人還沒有醒呢?醫生說不能打擾!”隔著重癥室的玻璃,我看見一個臉色蒼白的女人靜靜的躺在病床上,室內燈光熒熒,口鼻上戴著氧氣罩,身上插滿了監護儀的電線,旁邊鐵桿上掛著吊水瓶子,那墻邊高懸的電腦屏幕一閃一閃的,有流動著藍色曲線的上下波動,只有那墻邊的氧氣水瓶里不停的冒著咕咕的氣泡。
我知道這個美麗的女人剛剛經歷了一場劫難。剛才她就躺在旁邊手術室冰冷的手術臺上。那四周的墻壁白的耀眼,有一群大夫圍在身邊,個個只露出兩只眼睛,先是麻醉,再有護士接上各種閃光的儀器。這時主刀醫生開始敲打著,詢問著各種問題,慢慢的她就答不上來了,隱隱的沒了知覺,手臂腳踝被固定起來了,感覺好象上了凌遲的刑場,然后眼皮耷拉下來。那女人的意識多少還是有一點點殘存,感覺有人象用圓珠筆在自已胸口上寫字,有一絲刻骨銘心的疼痛。手術結束以后,那兩塊死肉被扔在鐵盤子里,然后她昏天黑地的睡了,等待她的將是再一次新生。
妻子是一個眼軟的人,我看見她這時已是淚水盈框,倒是雪蓮的媽媽在不停的安慰她,醫生說沒事的,以后養養就好了。我驚訝于老太太的鎮靜,我說您啊,心可真大呀!雪蓮媽媽緩緩的說,有什么辦法啊,為我閨女,我的眼淚都流干了,只有靠這把老骨頭硬撐了。
下午4點多,雪蓮仍在昏睡,不過醫生說她的生命體征已經平穩了。一群女護士將她轉到了普通病室。我倆百無聊耐,坐在病房外邊等候著,雪蓮媽媽則不停的忙活著,一會替她擦擦臉,一會幫我們沖杯茶,老人家真是閑不住的人啊!
這時病房里突然傳來一聲撕肝裂肺的怪叫,啊!雪蓮醒了,我們沖進病房,只見她兩手抱頭,緊閉著雙眼,那手指不停揪著自已的頭發,嘴里發出野獸般的嘶啞的嚎叫,全然不顧左手背上還扎著吊針。妻子和雪蓮媽這時都被嚇傻了,我沖上前去,一把抓住了她的雙手,她掙扎了幾下,沒有力氣了,慢慢平息下來了,我慢慢擁住了她,我看見她胸口都滲出血來了,那白紗布上已有零星腥紅,如點點梅花。她的眼睛睜開,一看旁邊是個男人,身體一縮有點發抖,瞬間認出我來了,再看了一眼旁邊妻子,先是一驚,然后一喜,掙扎的笑了一下,最后卻有了幾分羞澀,看見她平靜下來了,我才松開了手。
這時醫生和護士聞訊了趕來了,檢查了一下傷口,沒什么大礙,叮囑了幾句,在嚴肅的醫生面前,雪蓮倒象一個聽話的孩子。妻子拉著她的手,兩個女人頭挨著頭,我聽見妻子不停念叨了半天。因為有傷,雪蓮說不出話來,我看見她不停的在點頭,我也看見她流淚了,任由它從眼角滑落,那頭下的枕巾就濕了一大片了。
傍晚時分,我們從醫院里出來,妻子一路唉聲嘆氣。“沒事的,現代科技這么發達,可以做一個膠皮的,反正捂在衣服下面,別人也看不出來”,我不知撫慰妻子,還是安慰我自已,那口氣接近自言自語。
“巴過,內根雅好好犀利,好man!”(粵語:不過,你今天很厲害,很男人!)我聽見妻子夸了我一句。
嗨么嗨啊?(粵語:是不是啊?)我也應了一句。
我們相視一笑,相互依偎著,走進夜色。
(3)
我們夫妻之前在小縣城開過一間理發店,妻子是理發店的名譽老板。平常我忙自已的事情,有空了,也會到她店里搭把手。那會我們結婚不久,屬草創階段,條件比較艱苦,我兒子出生才幾個月,正是我提起褲子找不到腰的狼狽時節。
第一次遇到雪蓮是在妻子的理發店里。那天我在店里正給一個小孩理小平頭。這時進來一個弱態似嬌,目光流慧,穿一件粉色毛衣的女人,胸前鼓鼓的,我不覺眼前一亮,心里哎呀了一下。
她一進門,駐足,揚頭,明眸一閃,輕聲的問,“你姐姐去那里了?”
我心里一樂,臉上卻故做鎮靜,順著她著話頭接下去了。
“我姐姐給我兒子喂奶去了!”她聽了,忍俊不禁,笑的梨花亂顫。
這時妻子正好回來了。理發店里客人不多,兩個女人約出去站在街邊嘰嘰喳喳了半天,以后雪蓮便成了理發店里的常客。妻子以前系統學過美容化妝的課程,有時也自已配一些香水或化妝品來賣。起初在雪蓮眼里,她是一個教授級的人物,不時跑來討教幾招。時間長了,她們便一起切磋起化妝技藝來了。看得出雪蓮是一個單純、愛美、聰明的女孩,我經常慨嘆,以后那個傻小子能娶到雪蓮這樣的老婆,那真是燒高香了!
雪蓮是后面西六巷劉酒鬼的女兒,中專畢業,學的是幼師,現在在東關幼兒園做老師。她還有個弟弟正在讀高中。我見過劉酒鬼,走路時顫微微的,那雙手總是發抖,連一根香煙都拿不穩。聽說他青年時很孟浪,號稱酒仙,一頓可以喝二斤50度的白酒屹然不倒。風傳他懂酒,一聞酒便知道年份產地。早年曾是酒廠的品酒師傅,災年時偷了酒廠的高梁回來煮給家人吃,被開除了公職,以后便在街道上以擺水果攤為生了。從此他就消沉了,整天酒不離手,沒過50就中風了,窮的叮當響。他吃飯不管家,是一個醉到那里,就躺在那里睡覺之人。
過了幾個月,有一天,妻子進門來一臉的嫉妒,對我說,人家雪蓮下個月要結婚了,“五金”(耳環、戒指、項鏈、腳鏈、手鏈)什么都有?你看我跟了你,騙人說你還是個大學生,到頭來我什么都沒有?“你有我呀?等哥以后發達了,給你補上,一天之內全給你配齊了!”我厚著臉應付著,妻子心寬了些。“人家雪蓮說了,你這人就憑了一張嘴,是一個能將猴子騙下樹的那種人!”.妻子開始揪我短了,“真是那大波妹說的?你又不是猴子?”我有些受寵若驚,突然感覺自已說漏了嘴。妻子聞言,“你說什么?””沒什么!”我趕緊拿起的拖把,勤快的拖起地板來,妻子暗暗笑了一下。下午,雪蓮進來了,讓妻子幫她焗了一個直發,長發飄逸,在鏡子前晃了十幾下,我的心都讓她給晃亂了,她美滋滋的走了,一路輕飄。
晚上妻子告訴我,雪蓮要嫁給東街面粉廠老板的兒子,這下攀上高枝了,一下子什么都有了。你看人家命真好!我聽了卻有些莫名其妙的惆悵,嫩草都讓那老牛啃了。我知道那面粉廠老板的兒子比我高兩屆,是個二婚,長的歪瓜裂棗的,在學校時就是有名的闊少,誰一看都感覺這兩人一點都不般配,不知這丫頭是怎么想的!腦子進水了?后來妻子又說,雪蓮他弟弟考上了大學了,錄取書都到家了,可愁壞了一家人,于是才有了雪蓮結婚的消息。唉!一文錢憋死英雄漢,我自已也有深刻體會。話說回來,雪蓮能過上富足的日子,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希望這個鳥人從此斂了性情,好好待她。
雪蓮結婚那天,妻子起了一個大早,匆匆趕去給雪蓮盤頭化妝去了。那天雪蓮很漂亮,一襲白白的婚紗,白嫩的脖子上戴著金色的項鏈,乳溝畢顯,美如天仙,手持一大把玫瑰花,坐上一輛紅色凱迪拉克走了。她的婚事轟動了全城,光車隊就有15輛,最次也是一輛別克君越,一路鞭炮齊鳴,在大酒店辦了婚禮,來了不少各方面的首腦,煞是熱鬧,眾人對雪蓮艷羨不已。
(4)
那年月我整天開著貨車往四川販蘋果,回來時捎一車桔子,每天在街道上大聲叫賣,妻子在開理發店,順便帶帶兒子。偶爾我還會在妻子的理發店遇到雪蓮,她有了少婦的嫵媚,楚楚動人,穿戴講究起來了。我有時跟她開玩笑說,你干脆幫哥找個富婆,將我包了算了,讓我也能過上一天像你那樣的好日子,那樣我晚上睡覺都會笑醒的。我真的很羨慕她。不像我,整天風里來雨里去的,收貨、裝貨、押車、分貨……整天混的像閻羅殿里的小鬼一樣的。她聞言,笑的像銀鈴一樣,突然停住了,很認真的對我說,我感覺你過的很充實,好歹是個老板啊,以后會好起來的,我聽了還頗為感動。
這年臘月,妻子說,雪蓮說咱2歲的兒子是個小色鬼。說有一次雪蓮回娘家,約她一起去澡堂洗澡,小孩子免票,妻子圖便宜,帶著兒子也進了澡堂。回家的路上,雪蓮告訴她,你們家兒子癡呆呆著盯著我看,罵都罵不走。
路上雪蓮故意逗我兒子。
“崽崽,你洗澡澡看見什么了呀?我兒子頭也不抬的回答:“奶頭!桃子!”繼續玩他的小熊。
她倆聽了哈哈大笑,都笑這小子倒遺傳了他爹的血統,以后絕對是一個多情的種子!不用說,雪蓮的乳房長的很美,如兩只粉色的桃子,倒引起我兒子吃奶的欲望。這孩子比我還有艷福!我聽了哈哈一樂!
(5)
日子一天天象水一樣流過,不知兩年又過去了。
我手頭寬松了一些,我將理發店裝修一新,并盤下旁邊的小店,營業面積增加一倍,還招了兩個理發師傅。
有一次我從四川開車回來,妻子說雪蓮最近在鬧離婚。
啊!嫁入那么好的人家,離什么婚啊。你不知道,那劉老板的兒子不是人,愛賭博,經常晚上不回家,常在外邊鬼混,回來了說幾句還打人。這男人啊,沒有一個好東西,追雪蓮時不擇手段,什么下三濫的辦法都想到了,結了婚就不將雪蓮當人看了。雪蓮婚后生了一個女兒,看著很風光,過的一點都不幸福,時常還背地里抹眼淚。
有一天雪蓮抱著女娃兒到我們店里來了,坐在椅子上半天不說話,似有難色。我見狀就吹開了,哥給你講,這兩口子啊,都是前世的冤家,吵吵鬧鬧很平常。夫妻之道在于包容,在于關愛,多溝通,多體貼。實在不行,由著他就好了,過日子嘛,不缺你的吃穿也就算了。娃都這么大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將就著過吧。雪蓮聽了點點頭,淚花都下來了,抱著孩子默默無聲的回家去了,看她憂傷的樣子,我確是有點心痛了。
過了幾天,妻子告訴我,上午聽幾個理發的客人議論:東街那面粉廠剛幾年很紅火,那老板不管了,全權交給了他兒子,結果那兒子不成器,愛賭博,在銀行貸了不少款,卻沒有用于投資工廠,聽說都要倒閉了,還有人悄悄說那個人還是個抽白粉的。
過了一周吧,雪蓮到店里來了,和妻子在里屋洗頭間竊竊私語了半天,然后悄悄的溜走了。妻子眼睛都紅了,拉我到旁邊,低聲低氣的說,雪蓮揭起衣襟給她看了,奶頭上赫然有3個用煙頭燙傷的疤痕,說是他男人用下的手,說是工廠入不敷出了,雪蓮發了幾句牢騷,招來了人家一頓毒打。“這畜生!”我大聲罵了一句,這么好的一個姑娘,白瞎了。
妻子又講,雪蓮還說了,孩子她已經送到遠房親戚家去了。這次她鐵定想離婚,沒有地方去,想找個地方躲幾天,她怕夫家找她麻煩,等離婚的結果下來了,她再自已想辦法。正好我一個同學在鄰縣開了一家辣醬廠,正缺人手,我打了一個電話,介紹她去上班了。臨走時她全權委托律師代理,并附上一張裸著上身的照片,我看了不寒而栗,我相信法官也會憤怒的!
法律是公正的,最后她還是成功離婚了!
她那個男人在戒毒所簽了字,孩子判給了雪蓮。
聽到這個消息,我長出了一口氣!
(6)
雪蓮在西安有個親舅舅,離婚后她抱著孩子去了西安,后來聽說在一家幼兒園上班,她的孩子也進了幼兒園,母女二人過的挺好的!老家生意不好做,以后我和妻子去了南方,以后再也沒有見過雪蓮,直到這次回來看到她。
光陰荏苒,不覺幾年過去了。有時,妻子還和雪蓮通通電話,過節時我們還會收到雪蓮的祝福短信。我知道雪蓮后來也做生意了,剛開始在街頭賣餃子,后來開了鋪子,干的不錯,請了師傅,開了連鎖店,買了大房子,買了車子,還有了門面物業,她家孩子都上六年級了,學習成績很好,但她還是煢然一人,說了為了孩子。妻子說,雪蓮就知道掙錢,老公也不找一個!我知道,她是被煙頭燙傷了,怕了所有的男人。
以后,妻子再與雪蓮通電話,我發現她們之間的共同語言少了。雪蓮說起了LV包、減肥藥、SPA、法國香水、葡萄酒、瑜伽、進口藥品、羊胎素,妻子聽的一頭霧水。有一次她們還談到了美乳,雪蓮告訴妻子,現在的女人都洋氣了,誰還喂養小孩呢,乳房代表的是女人的一種驕傲和自信。妻子聽的云山霧罩,她感覺本來很簡單的事情,怎么一下子就復雜起來了?
我深知,乳房對于女人來說,有母愛、美麗、愛情三重涵義,就象一個等邊三角形。這三重涵義互相關聯,互相補充,互相影響,缺一不可,如果隨便缺了那個角,這個三個角形便變成了不穩定的四邊形,而現代年輕女性只突出了“美麗”,而將其它兩個角折斷了,或者是忽視了,那么這個等邊三角形就會變成一個多邊形的無規則的怪胎。未來社會物質再豐富,文化再多元,女人的乳房的存在意義永遠是不會改變的,目前在女性世界流行的一種暗流時尚,讓人感覺這是對“美麗”一種讓人難以忍受的顛到,說的不客氣一些,是一種邪惡的亞文化。
我是一個男人,不可能與妻子以外的女性當面去討論這類問題。不過聽到雪蓮對生活充滿信心,還有她不斷成功上進的好消息,我還是挺開心的。
(7)
我們離開西安那天去醫院看了一下雪蓮,妻子還精心挑選了一束郁金香。
那天雪蓮的氣色好多了,她正在和女兒一起玩猜謎語,兩個人鬧成一團。看到我們,她笑了,還是那么燦爛,比以前成熟多了,眼神多了一份堅毅。我說:“雪蓮啊,你還是蠻勇敢的,有些事過去就好了,也沒有大不了的,啥事都要向前看,對吧!”。“是啊,我也算是經歷過風雨的人了”。她坦然的點了點頭。然后兩個女人又是絮絮叨叨了半天,不過這次多了一份平靜,少了一些以往的嬉鬧。
我們很快離開了,走出了住院部的大樓。回過頭來,我看見雪蓮站在四樓的窗口向下張望。那天她披著一件桔紅色的外套,我們走出好遠了,我還感覺那個窗口還有桔紅點點。
歸程似箭,那高鐵飛速在鐵軌奔跑著,象一條銀色的蛇,每天發誓與時間賽跑。
廣州的小雨還在晰晰瀝瀝的下著,車窗上總是一層水霧,外面光鮮的世界,撲朔迷離。
下了車,舉頭一看,噫!街道邊的木棉樹全開花了啊!一朵朵碗大的桔紅色,那桔紅色的花正在雨中沐浴,隨著雨點輕風瑟瑟顫抖著,讓人心動。木棉花又叫英雄花,那落地的英氣倒有點象病床上的雪蓮了。不過春雨中的木棉花瓣,無論是花朵,還是氣質,總透著一種讓人琢磨不透的清淡憂傷。
這時妻子突然回頭問我:“你說,雪蓮為什么得了這種病?”
我隨口說:“受過傷,太恐懼,不敢愛,于是她的乳房在絕望之余,便匆匆提前死掉了!”我又鬼使神差的冒出一句,“如果沒有人拜,佛也會寂寞的,不要說人了!”
妻子聽了,柔柔的嘆了一句,好可憐的女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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