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彌漫著高考前的氣氛,個個緊張,期望,忐忑,疲憊。我卻絲毫緊張不起來,對我來講,努力與否,結果還不都一樣,肯定名落孫山唄!
我自己最知道,高中這前兩年我是怎么過來的,夜里偷著去網吧,上課睡覺,和幾個社會小混混攪在一起,厭倦學校,討厭老師,在老師和同學眼里,我是不折不扣的另類,壞學生。
因此,我被安排在教室的最后一排,這一排是我一個人的領地,因為只有我一個座位,人跡罕至,鮮有人光顧,我也樂得清凈,自顧自地做一些自己愿意,別人絕不可能做的事,比如看武俠書,搞一些惡作劇,戲弄一下同學。
這一天,我決定戲弄一下班花。班花叫蕓,是學習委員,她太傲氣了,平時看我,白眼居多,還一臉不屑,收作業,對別人是親自去揀,卻讓我親自去交,發作業,遠遠地一扔,空中劃過一道迅疾的弧線,我成了怕被炮彈擊中的難民。我說,你真是冷漠和傲氣,一點“人道主義關懷都沒有。”空有好皮囊!她卻撇撇嘴,趾高氣揚地說,對你這種不學無術,不思進取的人就應該這樣!她既然這樣目空于我,我只好捉弄一下她了。
我捉弄她的方法,很簡單,甚至有些俗套,就是以別人的名義給她寫情書。這樣可以分散她的精力,看還讓你學習好,瞧不起人。以誰的名義寫好呢?我思來想去,還是以大朋的名義寫吧,大朋是我們男生中的佼佼者,不光學習好,人也長得帥氣,是很多女孩子的偶像。利用一個晚自修的時間,我絞盡腦汁炮制了一封既熱情洋溢,又溫情脈脈,語言既肉麻又華麗的情書,署上大朋的名字,悄悄地趁無人注意時放進了蕓的書桌。
我偷偷地等著看好戲。果然,蕓在掀開書桌的時候,看到了醒目的折疊信紙,并且下意識地朝周圍掃視了幾眼,確定無人注意她時,才慢慢壓上一本書,打開了信紙。看到蕓慢慢緋紅的臉頰,慌亂無措的眼神,我趴在書桌上,躲在課本后面壞笑起來,看你還狂,上鉤了吧。
接下來,我一天一封“情書”偷塞到她的書桌里。雖然,我自視語文水平甚高,看過很多閑書,作起文來斐然成章。但,幾封“情書”下來以后,我還是語言匱乏了,實在沒有那么多情話要寫。我只好上網搜索,有心留意一些純情小說,繼續著我的惡作劇。一個月下來,“效果”還是很明顯了,我時常看到蕓魂不守舍,有時呆呆地偷望著大朋,而大朋卻渾然不覺。在一次月考中,一向成績領先的蕓,一下子倒退了幾十個名次。
在同學們陸續走出教室后,我第一次看到一向高傲的蕓,獨自爬在書桌上輕聲啜泣起來。這時的我,卻找不到報復成功后的快感了,一個人默默地走出教室,輕輕地帶上了門。接下來的日子里,蕓像換了一個人,沉穩了許多,對我也客氣起來,每次親自走到我桌前收發作業。我捫心自問起來,客觀地講,蕓還是不錯的女孩子,漂亮,學習又好的女孩子能不驕傲些嗎?我做得也有些太不厚道了,高考可是人生的大事,可不能因為自己不優秀,就讓別人也誤了前程。我決定不再給蕓寫所謂的“情書”。自此后,蕓的成績也漸漸起色,而我,由于前段日子,養成在教室的習慣,逃課漸少,課也慢慢地聽進去一些,受當時高考前沖刺氛圍的影響,我竟然對學習也有了興趣。畢竟,我起步的時間太晚了,那一年高考,我的成績只夠專科的分數線,而蕓和大朋都如愿考上了外地的本科院校。第二年,我復讀一年終也圓了大學夢。
大學畢業后,我在一家外企工作。一天,我收到一封請柬,原來是蕓和大朋發給我的,要我參加他們的婚禮,并且要我當他們的證婚人。我有些發懵,在附著的短信里,我才知道,蕓其實后來也發現了我的伎倆,在信的末尾,她說,別忘了我是學習委員,通過核對筆記,還是發現了你這個幕后作者,不過還要感謝你這個大媒人,成全了我和大朋的幸福姻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