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如梭,轉眼離開學生時代已40多年了。接到中學同學會的邀請,心情無比的激動。40多年的時光隧道將一個個當年正值豆蔻年華的少男少女送入了中年,歲月的蹉跎,使許多同學相見不相識。魯迅筆下的潤土在我腦海里浮現,在同學們身上再也找不到一點“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的風采。老同學相聚,回憶、驚訝、感慨成為了這場同學會的主旋律。
為了活躍氣氛,找回失去的年代,打開塵封的記憶,我在致辭中,盡可能地用當年發生在同學之間一些有趣的小故事來喚起大家對那個特殊年代的濃烈記憶,幾年的同窗生涯,一件件一樁樁讓人啞然失笑的事件從我的口中娓娓而來,讓眾同學再次回味了當年的純真。當天的我可謂成為同學會上的焦點人物之一,而陶醉于“焦點”的我無意間向同學透露出曾經對鄰班的“婷”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好感,竟然成為我在同學會上遺憾的開始。
婷,一個原本封存于我心底近似于奧斯特沃夫斯基筆下“冬妮婭”的女孩,有著端莊秀美的臉龐,勻稱高挑的身段,滑如凝脂的肌膚,烏黑發亮的長辮,在夏日草帽的掩映下競爭是那樣撥動著我的心弦,成為情竇初開的我心中完美的女神。如果說女人如花,婷無疑是當年我心中那朵在在晨風中徐徐散發幽香的百合,純潔而芬芳。然而,在40多年前那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年代,雖同窗幾載,相互間竟然不曾有過只言片語的交流,我也只能遠遠的注視著這個似乎永遠讓我可望不可及的女孩。
席間,有好事同學悄悄告訴我,婷也來參加同學會了。頓時,一絲詫異在我心中閃過。當年的婷是那么惹眼,無論出現在哪里,都能吸引不少“眼球”,自己閉上眼都能想像出她舉手投足的樣子。而今天,同學會已經進行多時,自己還未發現她?終于,在鄰班同學較多的一桌上,有同學將一位身體發福的中年婦女向我介紹,她就是婷!她就是當年的婷!就是那朵在晨風中散發著幽香的百合!就是隱藏在我心中40多年的“冬妮婭”!時隔40多年,重逢的一剎那間,美好的回憶竟然灰飛煙滅!
婷的經歷平淡無奇。當年畢業后,憑著她上好的條件,許配給廠子里一位老干部的兒子(工人),下鄉兩年多調回廠里完婚,過了一段幸福日子,后來改革開放,廠子垮了,下了崗。日子就這樣如水的流逝,當年秀美緊實的臉龐已悄然松馳,時間記憶的魚尾紋已爬上了眼角,非一日之功堆積出的黑眼圈和星星點點的雀斑在交談間若隱若現,曾經如鮮筍般光滑的纖纖玉手如今已被黑色素浸蝕,一望而知是一雙勞動人民的手。雖然婷身著淡紅色T恤和休閑的七分褲參加本次同學會,但那寬大的衣衫卻難掩發福的身軀,其身形相貌與普通婦女無異。
短暫的同學會就在期盼、激動、詫異、失望中悄然落幕,雖然見到了當年的老師、同學,備感欣慰,可我卻在同學會中失落了曾經最美好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