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是某大學宿舍的管理員,我則在家開網店。丈夫工資不高,家里的開支基本上全靠我供應。我剛開始開網店的時候丈夫并不理解,認為網上都是虛假的東西,都不靠譜。但是我覺得在網上開店是一個不錯的商機,只要用心經營,會有不錯的成績。隨著我銀行卡上存款數額的不斷增加,丈夫也開始支持我的工作了。
隨著生意步入正軌,我慢慢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整天忙得昏天暗地。有時候,我真想勸我的丈夫和我一起打理網上的生意,但是好幾次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大學管理員的工資并不高,也不是太忙,主要的是他還有自己的理想需要實現,那就是成為大學生。
當初他家里人為了供他的哥哥上大學,就讓他提前輟學以減輕家里的負擔。對于這個遺憾,他一直念念不忘。他爭取到這個管理員的職位也是費了很大力氣的,因為這樣他就可以免費使用大學里面的圖書室,而且還有機會旁聽大學課程。
所以,直到現在,他一直在為自己的理想努力,我不想因為我的事情耽誤了他的事業。網店的生意越來越好,訂貨的人越來越多,忙的有時候我都顧不上吃飯。丈夫基本上是不在家里吃飯的,都是在學校里面吃工作餐,這也免去了我很大的負擔。兒子正在上小學,我除了上學、放學接送他以外,其他的時間都留給了顧客,因為家里的吃住開銷大部分還是我來出的。
近幾個月我一直叫外賣,這樣可以節省很多很多的時間用來談生意。有的時候到夜里十一二點會忽然間接到好幾筆訂單,每到這時我都會興奮不已。所以,晚上忙到很晚我也會叫外賣。我和丈夫之間的交流越來越少,但是并不影響我們的感情,因為我們都有各自的事業要做,所以并不感覺有什么不對的地方。
我一直在一家叫“撒哈拉家常菜”的餐館訂飯菜,送飯菜的是一個20歲出頭的小伙子,因為他們菜做得很可口,所以我一直沒換過,給我送飯菜的人也沒變過。時間久了,我就覺得有什么隱患好像慢慢地埋進我的生活。
外賣的小伙子后來生了病,因為有一段時間給我送外賣的換了一個女孩。往常我也沒大在意,但是換了人之后我才覺得那小伙子的好來,因為這個女孩的服務態度極差勁,有時候飯菜都被她弄得灑在了外面,這情況不是一次兩次了。我問女孩那個送往外賣的小伙子什么時候再上班,她回我說那小伙子以后都不會來了,老板把他辭掉了。我問她為什么,女孩不說。
有一天,小伙子忽然敲響了我家的門,問我還要不要他送飯。我們談了一會兒話,其中問起他問什么被老板開除了。他說他生了病,誤了幾天的工,因為他沒請假,所以老板就把他開除了。別的我也沒多問,他說可以再幫我送飯了,我同意了。我又問他,是不是還是幫“撒哈拉家常菜”送外賣,他說是“撒哈拉家常菜”的分店。我考慮到他服務周到,送飯準時,飯菜口味也沒有改變,就沒多問。
往后半年多的時間里,都是他送飯過來。無論多么晚,只要我叫,他就會在半個小時之內送來。飯菜口味雖然沒變,但是比以前更加香甜可口,自此以后我幾乎不動手做飯,這完全有賴于他的功勞。
有一天我外出采購,臨走前中午的時候,去了“撒哈拉家常菜”飯館準備吃完午飯再出發。其間,他們老板問起老長時間沒在他們這兒叫外賣了,是不是他們的飯菜做得不夠好,讓我提意見。我說沒有,我一直在你們家訂外賣,只不過是你們的分店而已。老板聽后很納悶,說這個城市里除了他們這一家店之外,沒在外面開過分店。
三天后我采購回來,再次打電話給那個小伙子訂餐,半個小時候,他出現在我的面前。我把這事和他說了,他說自己開了家店,牌子不是“撒哈拉”,但是覺得我是老顧客,經常訂餐,所以就主動找到我。我也明白他想多掙些錢,于是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也沒有因此不讓他送飯,也沒有給“撒哈拉”的老板打電話告發他。
大概又過了一個多月,他送飯過來,我說中午要出差談生意,想去他店里吃飯,順便光顧一下他的飯店,他變得支支吾吾。我開始的時候并沒有覺得什么,但是在我一再的要求下,他說了一句“飯店在一個星期前就倒閉了”。于是我只好作罷,也就把這事擱在了腦后,訂車票進貨去了。
這一段日子過得相當忙碌,訂單下得很快,我準備正兒八經地在商業街租賃一個門面,準備大干一番。這樣既可以在網上賣,又可以店面銷售,實在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夜里,老公在學校公寓休息,這是常有的事情,只有在他想和我愛愛的時候才會偶爾回家里一次,往常來的很少。那天,照例是那樣。
那天,我從外面回到家里已是夜里10點多了,還沒有吃飯,于是拿起電話順手撥了那個送外賣的號,叫了一份外賣。扔下電話之后我才想起他之前說過他的飯店倒閉關門了,可是一想他剛才已經應下了,也就沒當回事。
不到半個小時,他準時敲響了我家的門,我看到他手里提著我要的飯菜,滿頭大汗。他一邊搭手擦著臉上的汗,一邊問我有沒有送來晚了。我裝做不經意地問起,問他是不是自己又開了飯店,他支吾起來,到現在我才覺得這之間一定有什么問題。于是,我就騙他到房里坐一會兒,喝杯水再走,他也同意了。他一進門,我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關了房門,很大聲地質問他,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上次你還說你開的店倒閉了,怎么還送‘撒哈拉’口味的外賣。”我問他這樣騙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小伙子被我這么一問,嚇得一愣一愣的,低著頭,不敢吱聲。我繼續問他:“你是不是在飯菜里使了壞心眼?”他怯怯地說:“這個不能夠。”我說:“你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好像覺得自己無路可退了,于是向我坦白說:“我喜歡你,愿意為你送飯,這理由夠嗎?”
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是這個答案,于是我想起他這將近一年的時間里來來往往為我送飯的情形——每次來的時候總是笑容滿面的,而且對我一直面帶笑容,于是我有些相信了。
我質問他飯是從哪里得來的,他說是自己親手做的,自從他被開了以后,都是這樣。至于開飯店的事那都是他編出來的。我被他說得有點感動了,我也是需要被關懷的,而他這樣不知疲倦的愛,讓我溫暖。我問他要是我發現不了,或者不問他,那他會怎么辦。他說,他會一直這樣默默地為我服務,直到自己筋疲力盡。他沒指望我能接受,只是希望能有一天抱我一下,或者親我一下,他就知足了。我想不能這樣一直下去,于是我同意了他的要求。他上來抱了我,親吻我的耳垂。我差一點兒軟倒在他的懷里,但最終還是撐住了。
我問他滿意了嗎,他點點頭,轉身就要走。我看到他那疲憊的背影,不能想象他是怎么樣做到把我的飯菜準時送達的。想到這里,我覺得他為我付出了很多,于是我從背后急速地抱住了他。那一刻我淚流滿面,不知道是因為生活的艱辛,還是因為不可能的愛情,總之我哭了。他正要回身把我擁進懷里的時候,我制止了他,說這是我們的極限,不能再超出這個范圍了。我送他出去,回來的時候眼淚一發不可收拾。那天我什么都沒做,一晚上都在發呆,想著生活的意義,想著那個送外賣的小伙子,還有他稚嫩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