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存在著那么多的無奈,遠遠不及夢境的萬分之一。
然而我們卻努力的活著,拼命的活著,在這被油柏鋪滿的道路上,行尸走肉的人們伴隨著快節奏的生活,如同那汽車般驀然的經過,僅留下煙塵供人回味與深思。那么,人為什么要活著呢?是的,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人們也義不容辭的選擇活下去,為那些愛他和他愛的人活下去。我愛我的母親。雖然她看上去很矮,眼睛小小的,瞇瞇的。說實話,有時候我真的看不見她的眼珠子,一層干癟的眼皮扒拉下來,帶著那略顯滄桑的魚尾紋,實在是不怎么迷人,更不怎么驚艷。
她的皮膚便如同樹皮一般,糙糙的。水分在她的臉上,變得那么的無情,寧愿自己被蒸發在空氣,也不愿在我母親的臉上多停留一刻。即便是這樣,我仍舊愛她。我愛她那聒噪的聲音。不知怎的,母親的樣子雖一天天老了,但是她的聲音卻是一如既往。自打我有意識起,便是那音調、音色。不曾改變。小時候,母親安撫我睡覺。雖輕拍著我的后背,但是耳邊那響亮的安眠曲讓我有種想逃離的沖動,卻無奈那雙大手的輕撫,只能緊皺眉頭安然入睡。漸漸習慣,卻因為要獨立,便被母親狠心地丟入一個名為“個人房間”的地方。她對我說"要是害怕了,可以過來跟我一起睡”。頭一天,沒了那發聾振聵的聲音,顯得有些不自在,不輕松。有點那么的無所適從。后來,便不知怎么回事,就慢慢地的習慣了在漆黑的夜里獨自安眠,朦朧中鼻息如雷的打鼾聲交織著。帶給我無盡的安全感,以及那淡淡的溫暖。
現在,天天渴望著睡在母親的身邊。并不是因為害怕夜的黑暗,而是那股溫暖的感覺讓我想要溫習,想要細聽那風風韻韻的安眠曲在我耳邊傾泄,感受著母親帶給我的那份聒噪的愛。前兩天,跟母親大吵了一架,耳邊呼嘯著母親那天震地駭、震耳欲聾的聲響。因為賭氣,我三個晚上沒在家中吃飯。其實,我在外面吃過晚飯了,就是想讓母親給我賠禮道歉才使的小手段。第三個晚上,母親煮了我最愛吃的魚頭湯。一邊忍受著美味的誘惑,一邊又對自己說“不行,你要有骨氣,不道歉,誓不罷休”。就這樣,我在昏昏沉沉中睡著了。
仿若在夢境與現實的重疊中,聽見母親四次叫我吃飯。由開始的理直氣壯,變為后來的略顯歇斯底里。身子像被人抽走了骨架,變得虛無縹緲。最后,在白熾燈暗下來的那一剎那。沉沉的閉上了眼睛,柔柔的睡去。誰也不曾曉得,一滴淚如魂魅般落下。第四天清晨,我又奇跡般地聽見了像龍鳴獅吼般的聲音。那樣的生龍活虎,富有朝氣。輕撫桌面,看見原來的細細白痕悄然不見。定睛一看,原來是母親用黑色的水筆細細勾勒上絢爛的黑色。沉默中我哭了,我哭的那樣泣不成聲。
原來,我要的那句道歉已在母親那默默的行動中無數次的響起。泰戈爾說: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母親帶著她那聒噪的聲音,在我的生命中留下數不盡的感動與溫暖。我懂的。當她日日夜夜練習著搖籃曲時,當她割舍擁抱我的機會讓我擁有個人房間時,當她用震耳欲聾的聲音喊我回家吃飯時……有的,都有的,總會有的。我們都有屬于自己的愛。人為了愛而活,也有人為了愛而死。在這繁忙的大街上,人們行色匆匆,卻在選擇著,即使只是陌生人。這就是愛。愛讓世間更溫暖,不管是用什么樣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