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的風吹起扶搖直上的思緒,和思緒一起揚起的還有飄渺的記憶和那懷念的往昔。
春天去看一個詩人,他的家,面朝大海,三月二十六日離開。
海子是和風一起離開的,也應該是在這個詩意的季節(jié),注定了和著鶯聲和燕語,拂袖飄離。在春天的懷抱里沉睡。
他魂系于春又歸于春。他吟的詩句溫煦纖柔,他的詩行清麗謙卑。自然有大美而不言,海子孑然緩吟,虔誠的將身心交付于大自然,將生命幻化成春天的孤芳,孕靈華,納瓊漿。
與天同思與地同行的曠古情懷,對人類的期許,對自然的拜謁,對天地間生命的悲憫,這些便是一個詩人的情懷,在詩意的有些失意的春天里默然禱告著。留給世間未泯滅的記憶。
海子的詩里棲居著春的精魂,一抹柔情不盡,幾許愁情不竭,熾熱的雙唇誦的是來自靈魂深處的詩句,期期艾艾,悲悲切切。詩人把筆作耕辛勤的耕耘著文學的田地,黃色的土地里種著藍色的文字,邀雨露滋潤她,邀春光溫暖她,日夜筆耕不輟,日夜翹首期盼終于一個春天里的生命綻放了,文學的田地里生長出了綠樹,滿樹結(jié)著詩歌的果實,而詩人卻離開了,滯留下美麗的記憶。
查海生在春天逝世,仿佛看見那枝頭的孤芳,零落碎了滿地方。
讀海子的詩是在花香里,知道海子的離開也是在春季,記憶中他的詩句從來是溫暖的靈動,如果說北島的詩像漂泊的流浪,那么海子的詩在心中始終是和春天維系在一起的,直至最終連生命也沉默在春天里,開在春天里的詩之花也有著優(yōu)美的歸宿。
花開著,年年終不似同一朵,柳青燕飛,每個春天都是不同的記憶,人走后留下了滿身的絢爛讓人驚艷,留下無盡的詩句讓人吟唱。如果海子的生命比作一朵花,那么卻樹開在春季萬芳中傲艷的一朵美因為臺絢爛了所以太脆弱了,完美總是易碎。
春日的柔絮飄遙,那在風中肆舞不盡的柳絮,究竟是綿延的思緒還是白色的心事,那風中雨落的亂紅,究竟是殘英還是凌亂的掠影。春天的記憶里有海子的詩句,曾經(jīng)是清晰真切的詩篇,而如今卻成風干的憂傷。在春天里消失的身影除了海子外,又想起一個如同刺鳥的寂寞歌者。
阿桑四月五日在春日的溫柔中輕輕消逝,和海子一樣,誕生于春天的靈魂最終都皈依了春天。他是那寂寞的荊棘鳥,在春光里揀盡殘枝不停棲,不疲不倦的追求者理想的歌唱。用盡生命中的所有,只為最后的涅槃的歌聲穿越蒼穹。留下一種悲壯的記憶叫殞命不悔,歌盡凄美。
像所有的生命不能拒絕詩一樣,同樣不能拒絕歌唱,詩人和歌者仿佛是自己精神領域中的帝王,守著他們高貴的孤獨,讓生命綻放。赫克托利言:“一個人的性格就是他的命運。”
命運注定美麗過,哪怕最終是凋零也無悔。春天的記憶有著風一樣的飄飛,但也總有那么多生命隨這風一起離逝。只留下溫暖春天里斑駁的昨日和滄桑的記憶。
阿桑走后留下的是讓世人緬懷的歌聲,一個落寞身影消逝,留下的則是纏綿悱惻的音樂,撩人思緒的歌聲漸遠漸逝,春天的記憶漸行漸無盡。便是那春日里的荊棘鳥,為了生命最后一瞬間的絢爛輝煌,窮盡一生時光去飛翔。尋覓了一世,追求了一生,只為宿命的理由不朽追求。音樂是人類對神的禱告,應該用虔誠的姿勢去唱。阿桑最終找到了屬于春天的個歌聲,那是惹得落花落盡的絕望歌聲。在春光里飛舞,舞盡生命中的芳華。
春天里的記憶里,楊柳是纖窕羸弱的,如同海子的詩句;春天的記憶里落紅是凄美驚艷的,就像阿桑的歌聲。春天的記憶里吟一首詩,那詩是海子的;春天的記憶里唱一首歌,那歌聲是人間與天堂之間的橋梁橫亙記憶中。
“更能消幾番風雨,匆匆春又歸去。惜春常怕花開早,何況落紅無數(shù),春且住,見說道,天涯芳草無歸路,怨春不語,算只有殷勤,畫檐蛛網(wǎng),盡日惹飛絮。”春天的記憶里,水煙朦朧的江南里流瀉出一首惜春嘆春的宋詞。曾經(jīng)古人的一闕麗詞,把這春季里心靈的悸動輪回至今朝。
春光媚但春景短,春花艷但春日遲。從辛棄疾的《摸魚兒》中窺到昔日的一江南游子,卻似伊人般傷春,攜壺醉吟的瀟灑沒有,縱橫捭闔的征戰(zhàn)沒有,此刻的時日只屬于春光。此情的喟嘆只源于春怨。他看到水中有數(shù)抹落紅,奈何流水太匆匆,不再有往日顏容。輾轉(zhuǎn)風塵,風且住,香成塵,花飄盡,落紅的花瓣上銘刻這春日的記憶,這即是詞人尋覓到的答案留下的記憶。
筆宰天下是書生,辛棄疾拍遍欄桿卻春天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