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花,多美的一個名詞,太陽照射下,盛開的溫暖的花。
記憶的最初,還是一個孩子的我,指著紅磚地上的窗戶影子問:“怎么地上也有窗?”
奶奶淘著米回答:“那是日花?!?/p>
從此便愛上了日花,愛上了這個詞,愛上了能把一個變為兩個的神奇。
陽光是溫和的,日花也是有溫度的,映在臉上,那么柔,那么暖,暖得仿佛有了香味,沁人心脾。所以便喜歡上了在日花中追逐,也喜歡上了在日花中玩耍的日子。
日花打在窗戶上,把我家大大的四扇青窗映在紅磚地上,沒了顏色,多了溫度。我拿起畫筆,將地上的窗戶的輪廓描了出來。一扇扇窗,在我胖嘟嘟的小手中,彎彎曲曲總算有點樣子,身與心,俱是暖洋洋的??墒钱嬤€未完,那影子窗早已隨著太陽地西行慢慢轉移了陣地,我只好追著畫過去,直到夕陽的余溫漸漸消去。影子窗不見蹤影了,地上只留下一排方向不一的歪歪斜斜的窗,我手里還拿著筆,呆呆地望著日花悄然溜走的地方。
日復一日的,我等著日花的到來,照得一室亮堂。同樣日復一日的,我的畫作也被大人們拖地時給帶走了,就像夜晚帶走了日花,帶走了影子窗。但總會有些痕跡,告訴我,日花曾來過。這是一個孩童與美好事物——日花的約定,我等日花來。
時光,細水長流地淌著,我到了愛跑愛跳的兒童年代。不再只是等著日花來,不再只是呆在家里畫著一排又一排的窗,我隨著蜻蜓去追日花。
孩子,總是對新鮮事物感到好奇的,所以鳥語花香的季節里,我追著跑著撲蝴蝶,捉蜻蜓。蜻蜓是狡猾的,它們飛得那么低,那么靠近你的身旁,卻總不讓你抓住。所有好玩的孩子,都會努力去追,遠離了大人的視線,他們就會用很嚴肅的表情說:“莫追蜻蜓,伊會騙孩子去曬日的?!?/p>
可是我喜歡啊。在大片大片的陽光里,我能感到世界的神奇。是的,陽光。陽光與日花,是同一種事物,只不過基于幼年的記憶,日花來得更親切點。在大片溫暖的氛圍中,我仿佛置身于花的海洋中,姹紫嫣紅,傾國傾城,柔軟的光線,給橫沖直撞的我,編制了一個仙境般的夢幻世界,在這個世界里,日花盛放。
后來,爺爺教我手影。停電的時候,抑或黃昏的時候,家里的白墻上,爺爺修長的手幻化成兔子、小狗、蛇、孔雀……忽然憶起從前的影子窗,低下頭,他們依舊在的,只是我也忘了自己多久不曾關注,更不再拿著畫筆描繪那鏤空的窗。影子窗不變,我的手也依舊胖胖小小的,所以我的動物都是小小個的,肥嘟嘟的。我從這面墻,追到那堵墻,置放我的動物,置放我的幸福,置放我與日花的約定。
再后來,讀書的繁忙漸漸將日花擠出我的生活。學習學習,除了學習,還是學習,與日花的約定自然讓給了所有的大考小考。每一天都在忙碌地奔跑在不同的道路上,來不及駐足,停下來享受一下日花溫暖的包圍。
突然做夢了,夢見自己在一間被瑩黃色的夕陽光芒籠罩的房子里,一會趴在地上畫窗,一會兒在墻上比手影,當日光消退,房里暗淡時,我打開門,綠蔭小道上,陽光大片地灑在樹上,透過疏密不同的樹葉泄了下來,碎落滿地斑駁的日花。
五千年前的夸父追著太陽,去尋找光明,而我穿著純白的裙子,笑得一臉燦爛,赤腳跑在撒滿日花的小路上,作著那個追日花的孩子,追逐著幸福與美好。愛斯基摩人把日升日落當作了世間最美妙的魔術,他們真誠的愛著世界,愛著這份奇跡,正如我把日花當作上天賜予我的干凈的、純粹的、圣神的禮物,愛著日花,,愛著那番一個變倆的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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