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列車上,窗外都是些連綿不絕的山峰,在車廂里看得繚亂的我因而恍惚睡去。
我夢見了山的那邊,是靈魂的住所。四周是翠綠的森林,我仿佛來到遠古的世界。
森林里人們的身體可以像橡皮泥一樣,捏成各種形狀。他們靈魂的形骸之所以不固定,是因為他們已處在無窮的空明境界中,不悲不喜,內心十分平和。
我怔怔地看著這神奇的一切。忽然,從遠處跑來一個歡樂的孩子,他在頑皮地追著一只蝴蝶。蝴蝶朝我飛來,他便撲向我的脖子,我險些摔倒。
我抓住他,而后嗔怪道:“這里的人都很安靜,為什么你偏偏那樣不安分?”
他聽后哈哈一笑,也不再追蝶,說:“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呀。”說著揚起純真的笑容。
我頓時語塞,只好換了個話題:“你怎么不去學校?”
“什么學校?抱歉,我快樂得什么都忘記了。不過等等,我去問問造物主。”男孩虔誠地用一種手勢在祈禱著。
很快,他睜開眼驚喜地對我說:“造物主說人類的知識和經驗比起整個世界不都是太渺小了嗎?只有世俗里的人才不能順應自己的天性,而學校就是最初束縛人的地方,他囑咐我不要為學校所煩惱。”
我驚愕地想,我的教育竟被這樣解釋!他們從根本上便否定了學校,注重的是自我滿足。而我已成為條框下的人,才失去了曾擁有的純真本性。
我又拋出一個問題:“造物主是國家的統治者嗎?”
“國家?沒有國家。造物主說過,他是我的父母親,也是天地萬物的父母親。但他也來源于自然,所以我們都是自然的后代。”
自然的后代?我困惑了。我也能被叫作自然的后代嗎?別人呢?
我的心否定道:不,在城市里我們離自然是那么遙遠,我們只能稱作是人的后代罷了。
可是我又想道,這里的人雖不沾是非,卻無所事事,根本就沒有現代的發展與進步。于是我嘲諷地問:“你們這樣活著有什么意義呢?”
男孩無辜地反問:“那你們這樣活著又有什么意義呢?”
男孩并不知道都市紛繁,我卻不是,因而聽后十分震驚。人類自以為聰慧,卻忘記了自己的靈魂應該無拘無束。這樣的意義,不過就是要讓人類的整體變得更為強大罷了。
不久,整片靈魂的樂園,山的那邊都消失了。在夢醒之際,我聽到了似乎是神的聲音:“順應天性,尋找真我,靈魂得樂。”
我睜開眼睛,
窗外已不見了連綿的山。但我卻恍若看見造物主在天邊的微笑,不錯,剛才是他的囑托。
望著車站里的人群,我卻不是迷途的羔羊。我已懂得,我們其實都睡在自然的懷抱里,大夢著人生。我們應該平靜而幸福地度過,放棄過多的執著。
山的那邊,是我真正的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