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媽媽重重的一掌,像一發從夢中飛來的炮彈,落在我的脊背上。我一驚,夢醒了,耳邊立刻響起媽媽的聲音:“懶蟲,快去早市看看,有什么好東西。”我極不情愿地“嗯”了一聲,蹬上鞋,穿上衣,頭也不回地沖出門。
媽媽追上幾步,千叮萬囑:“記住,坑小孩的多著呢!多留點神,唉,現在的人,真沒治,一個比一個壞!”遠遠望見,在郵局的臺階上,端坐著一個正在埋頭看書的學生,霞光給他清俊如女孩的臉龐上鍍上一層金色;一位步履蹣跚的老太太,手里捧著一盆月季。粉紅色的蓓蕾頂在長著稀稀幾片葉子的枝上,像少女亭亭玉立。我忽然有了一種赤遲了的感覺,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來到早市,好熱鬧的一番景象!剛過冬的菠菜,肥大的葉上堆積著濃濃的綠,叫人看了真舒服;綠油油的芹菜,葉子像脆生生的翡翠,仿佛一碰就會碎;還有鮮嫩的黃瓜、水靈靈的番茄……都是菜農在溫室里培植出來的。小販們一聲高過一聲地吆喝著,雞鴨“咯咯嘎嘎”地吵鬧著;自行車的車鈴聲,汽車的喇叭聲,組成一部節奏鮮明的初春交響曲。漫步在早市,清爽的晨風迎面吹來,夾雜著只有清早才有的甜味。望著眼前車水馬龍、喜笑顏開的人們,想起早晨的不情愿,我在心里笑著……“賣金魚嘍!”一聲蒼老而洪亮的聲音飄入耳際,眼前浮現出家里那空空的圓金魚缸,便來到攤前,耳邊響起媽媽的話。也許屬老大爺慈祥的面容,漂浮的銀須,使我覺得他一定不會坑小孩。“大爺,買金魚。”“挑吧,姑娘。”我望著花花綠綠、追逐嬉戲的小魚,一時不知所措:挑哪幾條好呢?老大爺笑了,抖抖胡子:“買對帶亮兒的吧,孔雀魚,還有蓋帽的獅子魚。瞧,多漂亮!”
我信任地望望他,又望望活潑的金魚,心里一陣狂喜:“加上一堆水草,一共多少錢?”“一塊四。”我的臉直發燒,握緊口袋里僅有的一塊二:“大爺,擱兩條回去吧,我……錢不夠……”老大爺又抖抖胡子,揀出較小的一堆水草:“得,這堆小點,你拿去。金魚嘛,差兩毛就差兩毛,俺們鄉下人又不圖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