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自己愉快,很容易;讓別人愉快,也不是很難;難的是讓自己愉快的同時,也讓別人得到了愉快。
大家都還記得幾年前春節晚會上的一個小品《心病》吧。趙本山飾演的“心理醫生”趙大寶給別人治療心病的時候一本正經,“把別人當成自己”,肝膽相照,講得頭頭是道;可是別人的心病好了,一筆橫財落到他頭上的時候,他卻沒能“微微一笑”,“把自己當成別人”,結果“嘎”的一聲,“抽過去了”。
指點別人得到愉快的,自己卻收獲了煩惱,這就是生活。
諸葛亮“把別人當成自己”,為劉家的三分之一天下彈精竭慮,鞠躬盡瘁。只是他從未“把自己當成自己”,事無巨細,一概任之,直至死而后已。可惜他一心輔佐的那位習慣了愉快的阿斗,并沒能繼?承他的事業,倒是國破家滅之后依然能夠留下“樂不思蜀”的驚人之語。孔明先生九泉之下有知,也許只能是一聲嘆息。
一心為別人愉快的,非但沒能給人帶來真正的愉快,反而搭上了自己的愉快,這也是生活。
李太白醉中遣高力士脫靴磨墨,被傳為千古美談。醉中的詩仙,毫無顧忌地耍了一把真性情,真正是“把自己當成自己”。可是,他卻忘記了“把別人當成別人”,他沒有想到自己的狂傲所得罪的不只是高力士,還有高力士背后的貴妃與玄宗。他自己愉快了,卻沒有注意到別人尷尬的笑臉下慢慢浸漬出來的溫怒。所以,他最終被逐出長安,只好無奈地發一句“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的牢騷。
只顧自己愉快,藐視別人愉快的,最終一定會失去偷快,這也是生活。
莊周先生對于“自己”與“別人”之關系的認識大概算得上是最復雜的一位了,有時候他堅持“自己是自己,別人是別人”,所以在回答惠子的問題時才會有“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魚之樂”的精彩論辯。可有時候他又認為不妨“把別人當成自己,把自己當成別人”,甚至因為一時糊涂或者說是因為一時高興,干脆就搞不清楚是蝴蝶在夢中變成自己還是自己在夢中變成了蝴蝶。
莊周先生的大智若愚或許能給我們最重要的啟示:在處理“別人”與“自己”的關系時,我們不妨靈動一些,根據環境與時機的不同,適時調整自己的態度。而調整的原則或者說是目標,當然應該以讓自己愉快,也讓別人愉快為最高追求。
生活中的我們,有各種各樣的身份,扮演著各種各樣的角色。但是,如果剝去身份、地位這些外衣,回歸到人作為人的本質,我們到底又有什么區別呢?
請允許我以美國作家海明威的一句話結束本文:“不要問喪鐘為誰而鳴,喪鐘為你而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