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舅的散文
在滿目的翠綠中、終于鋪展開了老舅生命里的大紅地毯。穿著簇新挽著如花似玉的新娘,和天下所有的新人一樣幸福的接受著人們的祝賀。
那一刻,他挺直了一米八零的身板,象一棵參天的白楊樹,灑脫、帥氣,略閑疲憊的神情自信地充滿著對明天美好生活的期待和向往。雖然與身邊這個尚還稚嫩的臉龐有著幾多的不和諧,但很快就被那炸響的鞭炮、和期待很久的熱鬧場面所代替了。這一天讓我們等的太久了……老淚縱橫的母親終于喜笑開顏了。
為了這一天,多少年來母親緊衣縮食,惆悵的心思從來沒有舒展過,眉梢緊鎖著一個離家的游子訴不盡的悠悠鄉(xiāng)愁,
和對弟弟的愧疚。
我還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時,就常常聽起母親淚水漣漣的說起不得不離家的往事。幼小的腦海里便經常有一個瘦弱的身影浮在我的腦海里。沒有經歷過貧窮的年代,也沒有經歷過因饑餓而產生的那種前胸貼后胸的切膚之痛的我,能體會到當年父親不在身邊母親孤苦無助的困境。那時還是半大孩子的老舅自己浮腫的沒了型,卻忍饑挨餓把省下的糧食和衣物送給餓的哇哇大哭的外甥們。他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啊!多么希望漂泊多年的他早點有一個能夠歇息的港灣。
多年后老舅一直卻沒能夠娶妻成家,盡管這幾年出外打工有了點積蓄,但不久姥爺就病世了,臨終前他老人家緊緊地拉住心愛地小兒子的手,卻沒能吐出半個字……老舅詮釋了那雙彌留之際的眼神中的全部內容,禁不住失聲痛哭起來,后來白發(fā)的母親氣憤的面容、手中的拐棍不住的搗著地,使他看清不知什么時候父母的屋里東西已經是被搬的空無一物了。辦完姥爺的后事,老舅再也沒有掉過一滴眼淚,攙著此時哆嗦個不停的母親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這個令他們傷心不已的家。從此母子相依為命艱苦中卻傾盡所能地為老人營造出了一個祥合、平靜的晚年。而這時候就更沒有姑娘肯嫁給他了。
最終在30好幾的年歲里,債臺高筑的'迎娶了這來自偏遠山區(qū),年齡相差懸殊的“金鳳凰”。對于年過三十好幾的老舅,愛今天的不易,疼惜著年齡還小的妻子,從此在滿足中輪開了臂膀,在厚重的土地里無度的“揮霍”著還算結實的身體,極力證明自己的能力來,來回報著支持牽掛他的親人,彌補對嬌妻的愧疚。農家婆姨,有幾個不下地,不做活的?可我這個年輕的舅媽就是幸運的一個,也就越發(fā)顯得水靈起來。可憐老舅沒日沒黑的勞碌,身體早已嚴重的透支,短短幾年中,典型的老夫少妻的形象目不忍睹。滄桑無比的他笑的很燦爛很無奈也很滿足。那生在窮山溝的金鳳凰,卻無農人的樸實與勤快,好吃懶做,不知疼惜丈夫,虛榮心已不能滿足現狀。她不斷的迫使老舅寫信給我們索要錢物,可是照樣沒能鎖住她的心,貧窮的小院里喜悅還沒散盡,便最終消失在令人絕望的一個清晨里,留下了一雙嗷嗷待哺的兒女。
就這樣善良樸實的他任憑掙扎還是注定要被命運所嘲弄,原本血氣方剛的漢子,在無奈中苦苦掙扎,折磨的直到失去了形狀和尊嚴。
于是他的苦難和無奈又一次的成為浮在我們心頭的陰云。
對老舅的感激之情,母親一生都沒法釋懷。年已七旬的她為了盡可能為可憐的弟弟做點幫襯,整日佝僂著身子,無論是春夏還是秋冬,都將她所有的光陰鎖在70平米的房間里,埋頭忙碌著,一針一線,傾盡了一個年老體衰的姐姐對弟弟所有的關懷。生活上過的很簡單,記得她最經典的一句話是:無論是什么山珍海味還是粗茶淡飯咽下七寸喉嚨都是一樣的。母親眼里省下的一分一粒覺著都能給弟弟辦上大用場。我們苦笑著看著她做的一切,難以向老人解釋無情的現實,寄點錢,寄點物,是無法扶平老舅內心的惆悵和苦悶的。
母親為弟擔憂中日漸衰老。
在這一年的冬天,我們又見到了老舅。。
雖然十年的分別說短也不短,但我還是感覺他的樣子似乎跟以前沒有多大變化,肩挑手拎著農村人帶的農產品。
初冬的落日最后一抹余輝撒在他滿是風霜的身上,疲頓中透出千里探親的寒酸,憨厚的笑容綻放在狹長瘦小的臉上,象朵憔悴的山菊花,讓人看了難受,只是挺拔高大的身軀,已變得彎曲了。無情的歲月鏤刻出幾多滄桑。年邁的母親早知道他的兄弟要來看她,激動得竟像個孩子一樣的大呼小叫、跑前跑后;惹得一旁的孫子孫女們捂著嘴“吃吃”偷笑。
一個多么動人的場面,好久沒見到老人家這么開心了!
欣慰的是侄兒已長大成人了,并且早已承擔起了家庭的重任,一磚徹頂的二層樓也已在村落里建成。“好了、一切都好了”在喃喃的話語中,我們噴涌而瀉的淚花,交織湮沒在的那裊裊騰起的濃重煙霧中還有他的惆悵和嘆息里。
老舅優(yōu)美散文
老家有一句諺語:“立夏小滿,盆滿缽滿。”,意味著已經進入夏季的多雨季節(jié)。而昨夜那場雨,來得確實有些突然、有些猛烈,像是天河決了口,瑤池穿了底,嘩啦啦地傾瀉了大半夜,直到四更天,她那狂暴的氣焰才漸漸收斂。
時值拂曉,一陣陣涼風從山口那邊奔襲而來,橫掃了多日來殘留的熱浪,令人頓感清新涼爽。太陽被厚云遮蓋,晨曦再也沒有顯露出來。近處,蒙山暗嶺,難辨是云還是山,河水漫過了稻田,塌了好幾處高高的土坎;遠處,山嵐環(huán)抱,好似山腳連著海,山頂連著天,曾經干涸的曬場也在一夜之間增加了一個個深淺不一的水潭。
這一天我起了個早,從爺爺住的老屋出來,到村口的橋頭等班車,第一次翻山越嶺去一趟長陵,在一個叫長安的地方去看望我的老舅公和老舅婆。
天空終于發(fā)白,東方泛起幾朵紅紅的云霞,大山經過龍舟水的洗禮,顯得分外的翠綠,土墻屋的小青瓦沖洗得一干二凈,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養(yǎng)眼,河對面的那座寺廟在晨霧里忽隱忽現,幻覺里有點像韓國總統(tǒng)府——青瓦臺。
村與村之間的土路,被雨水徹底的澆透,到處都是深淺不一的水坑,還有很多雨水漫過路面,是渠還是溝,一時間很難以辨認和區(qū)分;在通往村口的那條小道上,有了不少泥路上行走,趕去農田排水,或者清洗禾苗的農民,一個個焦急不已地穿著褲衩,打著赤腳,行色總匆匆。
經過村子的那條小溪,雖已爆滿,卻還是那么清澈,咆哮著向下游的濂河奔騰而去;曠野的空氣依然是那樣的清新,因為被雨水清洗過,飽含大量的水分,有著豐富的負氧離子,深吸一口,舒服得如同喝了一碗泉水兌蜂蜜。
山里人都有早起的習慣,村子里不時地可以聽到孩子的啼哭,老人咳嗽發(fā)出的時輕時重的呻吟。而在村口橋頭的那顆老槐樹下,卻還顯得格外的寂靜,只有三三兩兩幾個準備去趕集的人,跟我爺倆一樣,來到這老樟樹下等車。
去長陵的中巴車每天只有兩趟,錯過早上六點的那一趟,就得等到下午二點。長陵鎮(zhèn)距我們家的老屋約二三十里,少數年輕人那時就有了單車,他們赴圩都會騎單車前往。老人們?yōu)榱斯?jié)省很少搭班車,一般會選擇抄近路步行。象我爺爺這樣的老人,一年也很難得出去幾趟,需要點啥,都是由年輕人去買,或者請人捎過來。
車來了,一輛老掉牙的柴油中巴車,爬個上坡濃煙滾滾,面色陳舊不堪,許多地方掉了油漆,刮上黃色的膩子膏,象個破舊的襯衫打上的幾塊補丁,車窗玻璃也殘缺不全,用幾塊木板背上去也是一種替代,破損的幾塊玻璃用桐油石灰黏上,看上去也色彩斑斕。車上沒有現代所謂的真皮座椅,只有硬邦邦的木頭硬椅,盡管墊了幾塊海綿,但都殘缺不齊,露出木底板。更為搞笑的是有張單人椅竟然放了二塊紅磚當坐墊。車上稀稀瑯瑯坐著七八個乘客,好在是下了雨,要不然,一個個總會灰頭土臉。
中巴車一路顛簸著,跌跌撞撞的向長陵開去。盡管說路途不遠,但盡是翻越大山,那個竹篙崠,雞籠嶂,太陽關,可是出了名的九九八十一彎;在這樣的路段開車就像走鋼絲,老司機都不敢怠慢,若是初來乍到的外地司機,沒有幾個不顫巍巍,大抖擻的。
經過約莫一個多小時的慢牛式的攀爬,我們終于到了長陵鎮(zhèn)。沒想到的,這里竟然也是山,而且比我們老家更大的山。在那個年代不像現今,能夠看到漂亮的縣際豪華大巴,在那個叫車站的地方,稀稀拉拉停靠著幾輛跟我們乘坐的這輛車同一個檔次,開往周邊省市和縣域的線路少得可憐,在那里候車的人群,看上去也少之又少,且多為肩上扛著扁擔或者竹篙。
聽說到了長陵,我的心情豁然開朗。這時候,兩個叫表叔的男子推著單車正在向我們靠近,笑嘻嘻的跟爺爺寒暄著什么。不久我們爺倆上了表叔的“車”。車子在街上徐徐騎行,因為沒遮擋的,我們就在烈日下暴曬,此時最想的,是能夠有一頂草帽。單車爬上了一個山崗,再騎過兩條橫排,下了一道陡坡便是老舅公的家。
老舅公一家九口人,除了老舅婆和大表嬸兩個女性,其余皆為男人,而且全都是“光棍”。一棟土坯房不算大,但也分為樓上樓下八間,廚房與樓宇是分開的,設在主樓的左側,在樓房與廚房的連接處有一道不大長的雨廊,即便是下雨也能進出方便。樓房的正面有一塊大大的泥土平地,既是門坪也是曬場,此時門坪里曬滿了煙葉,一塊塊拱合著,橘紅色的煙葉散發(fā)著一陣陣刺鼻的辣味,看不見一只蜜蜂,蝴蝶起舞翻飛。據爺爺說,老舅公家族世世代代都是農民,靠種田為生,這種曬煙是他們唯一能夠變換錢財的經濟作物。所以,這里的所有農家都是種煙的老手,曬煙的行家。
到老舅公家里以后,我們自然就成了稀客,老舅婆、大表嬸,進出匆匆,忙忙碌碌地張羅著。從第一餐晚宴開始,一共三天都是酒肉招待,山珍伺候,而且還特意為我們宰雞殺鴨,舂粄推磨。爺爺喜歡兩杯,每餐都喝得醉醺醺的,與老舅公聊的合拍,談得甚歡。但在我聽來,海闊天空的也聊不出什么精華來。每餐上了飯桌,老舅婆總會特意給我盛飯,幫我夾菜,外加一個肥大的雞腿,或者鴨腿。我似乎有點受寵若驚,總是不敢輕易動筷,看看爺爺的臉色,生怕事后挨罵。
聽爺爺說,這是鄉(xiāng)下人接待郎分女婿的最高禮儀。那些雞啊鴨的,可以吃,但不能吃得太多,只能是象征性的夾一夾,真正下飯的還是那些蔬菜,或者是野生菌類。還處在饑荒時月的我,當然不在乎有沒有肉,只要香噴噴的米飯,填飽了肚皮,那才是最大的快樂!
次日一早我就起床了。因為我起早還受到了老舅婆的表揚!心里甜滋滋的。此時的東山頂,有了一大片紅彤彤的朝霞,好似這里的天空是被一片紅云烘托著,不溫不火,讓人感覺暖暖的。我隨老舅婆來到她家的菜園,與其說是菜園還不如說是山坡。但令我驚訝的,是這塊坡地上的泥巴全都是黑土,與旁邊的山腳的紅土形成鮮明的對比。我問老舅婆,這土為何是黑的呢?老舅婆告訴我,這是經過幾十年甚至是上百年種菜改良過來的,是有機肥起作用,讓紅土變成了黑土。這是我第一次有了“有機肥”的概念。
次日早餐以后,老舅公帶我祖孫倆到長安圩去看看。從家里出發(fā),我們步行了十幾里山路,抵達長安圩已經是晌午了。跟在爺爺和老舅公的背后,我儼然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長陵鎮(zhèn)位于贛粵兩省的交界處,屬于武夷山山脈北延的一部分,十多個自然村,百分之百是客家人。因為毗鄰我的老家,早在數百年前就開始通商、通婚,生活習俗小異大同。當你走進長陵鎮(zhèn),有血緣關系的表哥表妹比比皆是。
長陵鎮(zhèn)除了與我的老家所擁有的香菇、茶葉、蜂蜜、煙葉等等,他們這邊還盛產山楂、板栗,這些山珍,是山里人主要的貿易資源,也是當地人主要經濟收入來源之一。據爺爺說,長陵人,一年有兩個季節(jié)是最忙的:五月的端午節(jié),八月中旬的中秋節(jié)。遠來在長陵的大山深處不但栽種有成片成片的油茶樹,而且還生長著許多珍奇而又名貴的藥材,在每年的端午節(jié)、中秋節(jié)前后,山村里除了行動不便的老弱病殘孕,主要勞動力都上山采藥,進山摘茶子去,這個時候若是誰來做客,會被認為是不諳時節(jié),不食人間煙火。
那時長陵鎮(zhèn)的長安圩只有兩條街,一條通向漆粉河的河邊,還有一條就是我們往來于長陵時的必經之路——大洋關崠的崠腳下,如果站在雞籠嶂的山頂鳥瞰長安圩,街道是呈十字形展開的,街道兩旁的商鋪也很特別:坐北朝南的,皆為木板房,雕梁畫棟的煞是好看;坐東朝西的,全都是青磚碧瓦的小平房,做工也很精細,在街道東西的盡頭有一處古老的廁所,廁所兩旁有兩顆千年古紅杉樹,這也是長陵鎮(zhèn)長安圩最明顯的標志。雖然街道古老而狹長,卻商賈如云,店鋪林立,好一派嶺南山區(qū)的富足,武夷山鄉(xiāng)的繁榮景象。
每周兩圩,是客家人趕集的老規(guī)矩,而長安圩卻不同,即便是閑時,這里人來客往也顯得很繁忙,全國各地的客商不期而至,常常是三更半夜也不打烊。這一天,老舅公帶我們從南至北,從東到西,從店鋪到地攤,再從地攤到店鋪,我們走遍了整個圩場,其商品來自不同的地域,不同的風格,不一樣的品牌,從山貨到海鮮,從生鮮到干貨,從百貨到南雜,從針頭線腦到煙嘴火柴,應有盡有使人目不暇接,琳瑯滿目使人充滿了購買的欲望!
我最愛吃長安圩那木板棚里的油炸米果。比如那個油炸糍粑,它的疏松香脆成了長安圩油炸米果之中的一大特色,只要你坐下來,老板娘就會首先給你提來一壺熱茶,然后是一小碗黃橙橙的蜂蜜,再端來剛剛起鍋的油炸糍粑,熱乎乎,軟綿綿,香噴噴,爽脆脆的令人贊嘆不已,品嘗中如吞咽玉粒金純般地不停口。此時,老板娘會過來勸說客人:“請貴客慢慢用,不用擔心油膩會反胃,過量會漲肚,我這糍粑多吃幾個,少吃幾個都一樣,保你暢然舒適,消痰化氣。吃得香,吃得好再吃,萬一不好吃,吃了反悔,本攤主概不收錢。”。這話,聽起來顯然有些夸張,然,老板娘所言還是有她的道理。因為糍粑的主料是糯米,加上武夷山才有的板葉陀樹燒成的灰水,經過浸泡半個月才起缸上飯蒸,用猛火蒸上一個多小時,起鍋以后,將糯米飯自然冷卻,然后放到石舂里,由兩位壯實的男子進行反復的舂打,使得糯米飯看不見米粒即可下油鍋煎炸。那天,我可是放開肚皮來吃的,爺爺很是擔心我被撐壞。然而,爺爺的擔心是多余的,我不但沒有被撐壞,反而讓我食欲大漲,回到老舅公家,晚上照吃不誤。幾十年了,依然念念不忘,回味悠長!
光陰如梭,一轉眼就五十多年過去了,老舅公和我的爺爺早已作古,但對于長陵鎮(zhèn)長安圩那時的情景,記憶依然是那樣的清晰。曾幾何時要舊地重游卻一直未能如愿。退休了,這一夙愿得以實現,無論想去哪兒,拔起腿就可以走。
今年的“五一”我終于可以自由馳騁,再度赴長陵一游,老舅公不在,可以走訪一下老舅公的后人——表侄子,表侄孫。希望能在長安圩重新尋覓到那個童年的自己,重溫一下那時候的童真。
進入二十一世紀,山里的交通有了很大改善,不但鄉(xiāng)村公路四通八達,就連那時做夢都不曾想到的`高速公路,也修到了村口,大大方便了人們的出行。過去,我們要去一趟南昌少說也要兩三天,而如今可以朝發(fā)午至,早去夜歸;在一個地區(qū)的縣與縣之間,更像是廚房踏進餐廳,無論自駕游,還是乘坐班車,都安全舒適,方便捷達。
一向非常珍惜時光的我,一早便來到縣城的汽車南站,乘坐由故鄉(xiāng)開往長陵的班車。這天,外出旅游的種田老表很多,尤其是跟我這樣年過半百,或者年逾花甲,時近古稀的老人,他們和她們成群結隊,在旅行社導游的帶領下,興高采烈地去周游世界。
我和很多的大哥哥,大嫂嫂一樣登上了開往長陵的班車。車內的閉路電視正在播放謝雨欣的“陽光總在風雨后,請你相信有彩虹,風風雨雨都接受,我一直會在你左右……”車內的氣氛與窗外渾然一體,人為還是天成,機緣還是巧合?我不得而知。遠處,滿目青山,在陽光照耀下,翠綠蔥蔥,生意央然,充滿著勃勃生機。路旁樹木,電線桿向身后滑過就在一瞬之間,讓人目不暇接。溪水依舊流淌著,透過車窗還能看見,巖石下面的一個個小漩渦,大大小小的瀑布群,在高高地揮灑,飛瀑的水花還不時地能夠濺到巴士的擋風玻璃。石拱橋凌空架在溪流之上,成為連接兩岸的樞紐。一路風光無限,腦海里又一次再現和藹可親的老舅公,和慈愛有加的老舅婆!此時此刻似無心賞景,訪心似箭的我,恨不得大巴生出翅膀,盡快抵達,看看那棟土房現在的模樣。
從地圖上看,肖屋壩位于安遠,尋烏,會昌三縣的交匯點,屬于三縣的樞紐,不可多得的交通要塞。亦是兵家必爭之地。小時候不懂事,爺爺也沒有跟我說過,原來這里是一個古老的軍事交通驛站,后發(fā)展為商賈驛站,三面環(huán)山一面臨水,行人可旱路,亦可水路。古時販私鹽,買山貨的騾馬幫均在此落腳、歇整、囤貨。水路也從這里起坡,改走旱路進山。出山則由此乘船,順流而下三百余里,可至虔州——如今的贛州。
據當地縣志記載:長安圩還在唐朝末期還是一個村莊,到了宋朝中期發(fā)展的全盛時期,這里才漸漸形成一個小小的貿易場所。唐代的村民智慧過人,他們靠山背水而居。靠山者劈山建房,背水居者立木于水中,形成吊腳之勢。屋屋并排而建,靠山背水者相向而居,不自覺形成街道,號稱“長安圩”。老街寬約三四米,百十來米長,麻青石板滿鋪街面,一層或二層的木質結構,鑲板墻壁,多半門面板可拆、裝,木板刷桐油。小青瓦屋面。老街居有【第6句】:七十戶人家,多半姓肖。當年的老街,那個熱鬧,有茶坊,酒肆,驛站,雜貨鋪,紅樓,花船。穿紅的,戴綠的,推米的,打磨的,叫賣的,吆喝的;更值得稱奇的,還有不少的手工竹器、石器加工坊,農家兄弟家里使用的磨石,谷礱等等,據說多產于此地。在當年,這里儼然就是一幅“清明上河圖”。
老舅公的家離長安圩雖然有十多里的山路,但當年他總是早出晚歸,風雨無阻的走出家門到長安去做生意。等我長大以后,爺爺曾經告訴我:“老舅公曾經是一個很有名氣的石匠,這長陵乃至贛南南部山區(qū)所使用的石磨,大多出自老舅公之手。”。
老舅媽散文
我9歲那年,老舅成了親。我和文新大姨陪著老舅去接媳婦。那是我第一次看見老舅媽,她穿著一身紅衣服,皮膚有點黑,頭上帶著喜花,端莊地坐在炕沿上。
自從老舅媽過了門,姥姥姥爺就和老舅住在一起。初中的時候為了方便上學我就住在了姥姥家。每天看著老舅媽操持全家人的生活很是辛苦。姥爺脾氣不好,稍有不適就發(fā)火。記得有一年冬天,不知什么原因,姥爺把一塊窗戶玻璃砸碎了,那時天色已晚,工作了一天的老舅媽,剛回到家里一看這情形,說了一句,您就不怕冷嗎?說完轉身出了院子,找來了師傅在天黑之前就把玻璃安好了。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老舅媽的孝心就在村里傳開了。一次姥爺在村里和老人們一起曬太陽,他們羨慕地對姥爺說,老楊啊,你真是有福氣啊,有一個這么好的兒媳婦!姥爺呵呵地笑著,陽光照在姥爺的臉上,他盡情地瞇著眼睛享受冬日的.溫暖。就這樣老舅家年年被村里評為“五好家庭”。
上世紀90年代初,老舅媽下崗了,六口之家只有老舅一個人掙錢。為了添補家用,老舅媽就到縣城的針織廠做繡工,因考慮到姥姥姥爺上了年紀,她就和廠里申請把繡活拿回家里來做。打開包裹我看到的是一件件素色毛衫,和一些五顏六色的亮片、珠子、彩線等輔料。老舅媽看著我好奇的眼神,神秘地說,過幾天你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一個星期后,老舅媽把她繡好的衣服拿出來讓我們看,每一件素色毛衣上都繡有一個圖案,有孔雀開屏,富貴牡丹,出水荷花,件件都是栩栩如生,精美絕倫,看的我們蹦起來拍手稱好。
時光飛逝,姥姥姥爺相繼去世,老舅媽年近六十。可她是一個閑不住的人,又繡起了十字繡。有空時我就去和老舅媽嘮家常、學手藝。她常對我說,給人家當兒媳婦要孝在先,平時工作不要太辛苦,沒事的時候就做做手工活……
今年我去拜年的時候,老舅媽把她繡好的十字繡“花開富貴”送給了我,看著朵朵綻放的牡丹,仿佛看到了老舅媽日夜繡活的模樣,看到了老舅媽對美滿幸福生活的向往,看到了老舅媽對傳統(tǒng)美德的傳承!
老舅爺抒情散文
奶奶的弟弟,我稱舅爺。
我有三個舅爺,大舅爺,二舅爺住在較遠的李家圍子,只有老舅爺與奶奶同村。所以,老舅爺跟幾個外甥走動得近了些。誰家有個大事小情兒,危難招災兒的,老舅爺免不了跑前跑后,幫著張羅。
老舅爺沒讀過書,思想保守,甚至保守到有些愚鈍。盡管他與讀過小學六年級的父親講話格格不入,可我家有個雞毛蒜皮的事兒,老舅爺還是會主動攙和,他認為自己是親娘舅,有這個義務。
母親生病那年的秋季,父親因家人的棉衣還沒有著落,便在自家發(fā)牢騷,埋怨二娘沒能幫把手,恰巧被過來找母親文案話的二娘聽到了。二娘委屈得跑回了家。其實二娘的身體也不是很好,結核病后遺癥,常年喉嘍氣喘的,自己家的活也夠她累的了,她是對號入座,或力不從心,不免傷心落淚。
老舅爺得知后,不管三七二十一,跑過來訓斥父親。“老四啊!你攤上事了!”父親被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老舅爺接著說:“這事兒說大就大,說小就小。你二嫂都哭一天了,中午飯都沒吃。”父親這才知道什么叫“墻里說話,墻外有人聽。”趕緊過去給二娘賠了不是,好在叔嫂沒反正,二娘才破涕為笑。從此“這事兒說大就大,說小就小,”便成了老舅爺的笑柄。
見母親的病越發(fā)的嚴重,老舅爺就把自家惟一的一只老母雞抱過來,給母親補身子,稱自己懶得伺候。還囑咐父親,“老四啊!別看外甥媳婦整天躺在炕上,干不了啥活,可有她在,你總算是一家人家兒。”老舅爺看了一眼我和弟弟。“老話說,小孩沒娘哭斷肝腸啊!”
老舅爺父母走得早,是跟著哥哥姐姐長大的,后又喪妻,獨自一人拉扯大兩個女兒,現各自出了嫁。雖然自己又結過兩次婚,都因家庭瑣事而解體。我高中畢業(yè)那年,老舅爺不顧年歲以高,親屬反對,憐憫的收養(yǎng)了一對失去父母的兄妹。也就是在這一年,老舅爺又找了新老伴兒。添兒舔女有老婆,小日子那個美。
那日我與老舅爺趕上牛車,慢悠悠的到幾十里以外的興隆山,給生產隊拉瓦盆兒,老舅爺見村民家用的瓦盆兒黝黑發(fā)亮,甚是喜愛,就與燒窯師傅軟磨硬泡,給新舅奶要來一個,也為“一雙兒女”要來了泥玩偶。
回來的路上,老舅爺千叮嚀萬囑咐。“別給整碎了,你老舅奶就喜歡這玩意兒。”我說:“這事兒說大就大,說小就小唄。”老舅爺露出了“金牙”。“小兔崽子,也學會扯犢子了!”
這年的秋天,我跟著老舅爺的牛車,為隊里拉莊稼。隊里有些邊邊角角的莊稼地,用大馬車太窩工,我們爺倆兒一老一少干這樣的'活正合適,干多干少無所謂,顆粒歸倉就行。
當地里的收成拉了一半兒的時候,公社號召社員外出修水利,我也未能幸免。其實就是在好端端的良田上挖出一條條溝槽,上口寬兩米五,下口寬一米,深一米八。我干這種活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雖有堂哥成武,成雙照應著,幾天下來,還是大病一場。是老舅爺趕著老牛車把我接回了家。
一路上,我躺在鋪有谷草的牛車上,聽老舅爺自言自語。“才幾天的功夫,把孩子造成這樣,回去養(yǎng)幾天,還是跟著老舅爺拉地吧!”
那個秋天,雪下得突然,且很大,把大地里的苞米捂得嚴嚴實實的,可太陽出來了,又瞬間的融化掉,鄉(xiāng)村那越發(fā)泥濘的土路上,惟有牛車的吱扭聲,伴著我和老舅爺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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