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取得了突破，張小素所說的何老師，是真正的“操盤手。”他叫何正倫，46歲，畢業于某大學聲樂專業。何正倫畢業后就在圈子了混，混了十多年，也沒混出什么名堂。偶然中聽到他原來老鄰居的女兒楊歡歡，要參加電視歌手大賽，就傍上來了。楊歡歡也想有個人給她引路，一拍即合。但那次楊歡歡沒獲得名次。何正倫沒有放棄，他看出來了，楊歡歡的潛力很大，還給了楊歡歡大力指導。他的苦心沒白費，第二次參賽，楊歡歡就獲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績。楊歡歡出了名后，他就成了經紀人。

就在莫文玉準備抓捕何正倫的時候，他自首了。何正倫明白，張小素被抓，他被限制外出，這個坎肯定過不去，與其被動還不如主動。他自首后，便交代了讓張小素冒名頂替楊歡歡的經過，與張小素說的基本一致。

然而，張小素沒有說清楚的幾個問題，何正倫卻沒有說。何正倫不說，并不是他聽到了張小素交代了什么，沒交代什么，而是他覺得張小素不清楚，有僥幸心里。但是，莫文玉的追問，打破了他的僥幸心里。

“何正倫，你把楊歡歡受傷的經過說清楚？”這是莫文玉對他追問的第一個問題。因為張小素并非目擊者，她所交代的，大多都是出自何正倫之口，莫文玉心里有問號。

何正倫答應了一聲，痛快地說：那天飯后，我送她回住處，因為她喝得多了點，下車后走道有點不穩，我要扶她走，她不讓，我也沒馬上走，想看她進了樓再離開。可她剛走了二十多米，腳下一滑，身子就朝后摔倒了，還把路過的倆老太太，嚇得喊了一聲。哦，那天夜里剛下了雪，路上結冰了，比較滑。我看她摔倒了，趕緊跑了過去，喊了兩聲，她沒答應，再一看，她沒呼吸了，我趕緊把她抱到車上，就送醫院了。一做CT，腦出血，醫生就給做了手術。哎，我也沒想到，她摔得這么重。哦，她的后腦正磕鵝卵石上，她身后是條鵝卵石路。

“楊歡歡摔倒的時候還有別人看到嗎？”莫文玉又問。

“有，有兩個老太太。”

“他們知道摔倒的是楊歡歡嗎？”

不知道，因為楊歡歡剛住進來不久，而且她每次出入都戴口罩，墨鏡，她不愿小區的人認出她來。

根據何正倫提到的兩個目擊人，后來莫文玉都找到了，證明了何正倫所說真實。楊歡歡頭部的傷痕，是醫院為她開顱清除淤血留下的，也是這個手術保了楊歡歡的命。

“何正倫，你把你傷害楊歡歡的經過說清楚？”莫文玉突然這么問。

“沒有沒有，我沒有傷害她，是她自個摔得！”何正倫矢口否認，雖然他否認，但他一下子就緊張了。

莫文玉哼了一聲說：“楊歡歡出院后，你就開始擊打她頭部，你的借口是幫助楊歡歡恢復記憶，你還讓你老婆和張小素的父母擊打，你這是喪心病狂！說吧？”莫文玉冷著臉說。

何正倫聽后，閉上眼睛，把頭埋下了。

在莫文玉的追問下，何正倫才作了交代，他說：楊歡歡剛出院時，我還希望她恢復記憶，以后重登舞臺。轉彎兒是在張小素參加完一次演唱之后。因為沒有人看出她不是楊歡歡來，我的想法就改變了，我覺得張小素能代替她了，張小素還比較聽我的……

“你是說楊歡歡不聽你的？”莫文玉插問道。

“是”何正倫點頭回答。

“你把這兒說清楚了？”

“能給我支煙嗎？”何正倫瞅著莫文玉問。莫文玉不吸煙，就讓身旁的同事，點了支煙遞給了他。何正倫吸了兩口才交代說：這些年楊歡歡賺了不少錢，這跟我對她的幫助，付出是分不開的，可我得到的并不多。我心里不平衡，想賺點錢，她受傷前不久，我動了她賬戶上的錢……

“你動了多少？”莫文玉問。

“哦，500萬。”

“錢干嗎了？”莫文玉又緊著問。

“我買了兩張畫，可其實一張是贗品，我走眼了。”

“什么畫？”莫文玉追問道。

“一張張大千的侍女圖，這張我花了380萬，可是贗品，另一張是齊白石的花鳥圖。”

莫文玉叫他往下說。

何正倫又說：后來她說用錢，因為那錢回不到賬上，沒那么多，她就追問我，我不得不跟她說了，她就急了，叫我把錢還回來。可是，我到哪里去弄錢，再說我還覺得這錢有我的一份，我付出的太多，得到的太少，不想還。她就急了，說我貪污、霸占她的錢，還說不還回來，就找律師起訴我。就是這個時候，她摔傷了。

“照你這么說楊歡歡沒有多少錢啊？”莫文玉問。

“是沒有多少。她掙得不少，有不少都做別的用了。”何正倫說。

“做什么用了？”莫文玉又問。

何正倫看了看莫文玉又說：以前她不讓說，跟你們不能不說了。因為她知道自己是養女……

“什么，你說她知道自己是養女？”莫文玉有點吃驚。

何正倫說的這些捐助款，賬本上都有記錄，莫文玉跟蹤了幾家都屬實。再加上給張小素父母的200萬，就有600多萬了。哦，她給她父母買了一套房，花了130多萬。何正倫還交代，賣房子的錢，和賬上的現金，包括他買畫的錢，還有1600來萬。而他正不知道怎么辦，如果按楊歡歡說的，每年都要幫助那戶人家給孩子治病，這些錢都得投進去，如果停止幫助，冒名頂替的事就可能露餡兒。

何正倫的這段交代，讓莫文玉看到了那個真實的楊歡歡，她熱心，樂于助人。他也聽明白了，何正倫故意傷害楊歡歡出于兩個目的，一是怕楊歡歡恢復了記憶把他推向法庭，二是張小素性格軟弱，代替楊歡歡之后，他可以得到更多的利益。莫文玉已經咨詢過醫生了，用擊打來恢復患者記憶，沒有科學依據，一般只會加重病情，使患者進一步喪失記憶。何正倫也是出于這種目的，因為他也咨詢過醫生，查看過有關資料。

莫文玉雖然又抹掉了心中的一個問號，他還明白了，楊歡歡抱頭喊“走！”那是她受到傷害時，一種本能的保護意識。問號抹了，但是，莫文玉那顆流血的心沒有補上，還在流！

證據確鑿，真相大白，等待何正倫張小素的，是法律的制裁。當然，張小素的父母，何正倫的老婆，也會受到“知情不報”的追責。

案子雖然有了結果，可沒有抹去莫文玉心中的傷痛，因為他聽不到，楊歡歡再喊他“小不點兒”了，看不到她那燦爛的笑容了。

他的心里還有一個沒有抹掉的問號，就是楊歡歡究竟是誰？這個問號，他一定要抹掉，他要的是一個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楊歡歡。她覺得這個問號不難抹掉，只要問一問楊爸楊媽就清楚了。可是楊爸楊媽哪兒沒有完整的答案，只告訴他楊歡歡是“私生女！”這個答案又把莫文玉的心猛扎一下子，他甚至有點害怕再查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