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州橋是聯系家教的集散地。經常有聯系家教的學生手拿一張A4打印紙,上面寫好自己的補習特長,如古代手拿草標待賣物品一樣。
年終了,天寒地凍,讀師專的芳芳決定不回家過年了,趁假期多掙點錢,下學期的生活費才有著落。再說,她家住得遠,回家要花一大筆的車費。
芳芳在播州橋上站了五六天了,還是沒有主顧聯系她。在這期間,芳芳認識了一位烤紅薯的大叔,大叔是個外地人,有一個孩子在念小學,妻子常年有病,一家人全靠烤紅薯維持生計,有時遇上城管,整個家當還會被沒收,日子過得也很艱難。
大叔經常夸芳芳能吃苦,說她一定會有好運氣,芳芳也希望大叔生意興隆,兩人在寒風里笑成一團。
大叔每天都會把最后一個紅薯拿給芳芳吃,芳芳沒舍得吃,大叔烤的紅薯和母親在煤爐里烤的紅薯一樣香甜,要留著回去當晚餐,她兜兒里已經沒幾塊錢了,再找不到家教的工作,恐怕要餓肚子了。
這天中午,芳芳還真來了運氣,一個小男孩兒找到芳芳,芳芳看著就孩子一人,有些疑惑。男孩兒仿佛看出了芳芳的心思,說道:“姐姐,你去我家,我媽媽在家里,她會和你商量的。”
男孩兒的家在一個滿是低矮房屋的生活區里,家里很簡陋,但卻干干凈凈的。墻壁刷得雪白,只是有一面墻上,有一兩個平方的地方用報紙糊了一層,顯得有些特別。
男孩兒的媽媽跟芳芳聊了一會兒后,誠懇地說:“你們一個小時收費20元,我家也不富裕,我們只打算每天就給孩子補一個小時,你看行嗎?”
欣喜的芳芳連連點頭,有主顧就已經很高興了,沒啥好挑揀的。
每天早上,芳芳都會來給男孩兒補課,芳芳也不計較時間,有時兩個小時,有時整個上午都在給男孩兒上課,費用仍然按一個小時來收。男孩兒的媽媽很感激,只是讓芳芳疑惑的是,男孩兒各科學習成績都很好,芳芳只有額外給他講些有難度的題。
補完課,芳芳還是要去播州橋聯系家教。
這天,芳芳剛來到播州橋,就見橋上一片混亂,原來是城管的來了。橋上大小攤子都在“稀里嘩啦”地搬動,芳芳看到烤紅薯的大叔急忙收好爐子,迅速推著車子準備逃,可大叔還是動作慢了,被追上來的城管攔住了去路。城管要掀下他的爐子,大叔見狀慌忙用手抱住爐子,可是城管還是使勁地拽爐子,大叔一個勁地求著城管,說下次再也不在這里擺攤了。城管仿佛沒聽到大叔的乞求,用力更猛了。芳芳上前推開城管吼道:“大叔都向你們認錯了,你們難道沒有良心嗎?”
見是一個學生模樣的小姑娘在阻攔,城管厲聲地說道:“去,去,不關你的事!”
“怎么不關我的事了,你們天天喊著文明執法,這就是文明嗎?這和鬼子進村有什么區別?”芳芳不甘示弱。
圍觀的人七嘴八舌地譴責城管,城管也不好再折騰下去,索性警告幾句就離開了。
城管走后,芳芳看到大叔的眼圈紅紅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一連好幾天,芳芳再也沒有看到大叔在播州橋上賣紅薯了,不知道大叔又到哪兒打游擊去了,芳芳感覺很失落。
一天早上,芳芳有些感冒,就沒有去給男孩兒上課,下午好些了,她硬撐著準備幫男孩兒把課補上。
芳芳來到男孩兒家,一進去,她就驚呆了,屋里竟然站著烤紅薯的大叔!她驚異地問道:“大叔,你怎么會在這兒?”
“爸,是張老師來了吧?”男孩兒的一句話,令芳芳恍然明白了一切。大叔朝芳芳嘿嘿地笑起來。
芳芳朝著貼著報紙的墻邊走去,她揭起一個角,看到報紙下全是獎狀。
芳芳的眼里噙滿了感激的淚水,在寒冷的冬日里,她從來沒有感覺到像今天這樣溫暖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