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7月8日,我帶著一些僥幸和對朋友的牽掛離開烏魯木齊,回到寧夏老家。
剛剛到村頭,三嬸就迎了上來,“這次坐了幾天火車啊!聽說新疆鬧事了,回來就好啊,可把你爸和你媽擔心壞了……”說話間,伸手接過我的行李包,“你爸媽都在家等著呢,快點回去,你三叔昨天宰了只雞,等會兒我給你弄點面你吃上,好好休息下,瞧你那一臉汗。”
出門后大半年沒有回家了,見了操勞的父母心里總不是滋味,可是三嬸在,我也不能表現的太難受。
放下行李,三嬸就沖著我媽笑笑,“嫂子,你們先聊,我去給娃煮點面。”說罷,就咧著嘴跑出去了。和往常我剛進門一樣,媽媽都要先備好溫水,問問回家時路上的情況,爸爸在一旁若有所思地聽著。剛沖下的茶水還沒喝幾口,三嬸就端著一碗剛做好的雞肉拌面進來了,“三兒,來,這是你最愛吃的,嘗嘗我跟你媽做的有什么不同,都是家鄉飯啊,快吃!在外面把娃都餓瘦了。”
我一邊吃著一邊凝視著三媽的眼神,我想不通一個人是如何在短短的六個月把一輩子的小家子氣改掉的,如此恭維,難道頗有用心?想想在三個月以前,她可是對我家仇恨似海啊!經常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和我媽大打出手,她在冬天早早地圈定了門前的那片樹林,說是等樹葉落了都是她家的燒炕柴。還在別的村婦跟前經常說我媽的壞話。
我們姐妹三人上學的時候,雨天經過她家門口不敢避雨,冬天不可擋風,姐弟三人都上了大學,不但不幫忙,還在一旁扇風說我們都沒有什么好前程,復讀后考的啥邊疆大學,一個個都沒有什么出息,在銀行說我家沒有任何經濟來源,阻擋我爸貸款,并鼓動村子里的人都不要借錢給我們幾個上學,說我們幾個出來后就不回這家了,借了錢就白扔了。
在她的嘴里,我家的新聞全部都是她茶余飯后的笑料,多的舉不勝舉,爸爸一直都討厭她進我們家,可礙于我剛回家,也不怎么計較,只是默默地點起一根旱煙出門了……
三嬸站在媽媽旁邊笑著說:“看兒子回來把你高興的,這下大學畢業了,你們的好日子不遠了,嫂子真是個有福的人。”
“有福的是孩子們,我們已經老了,有啥福氣?就是畢業回到家了,在家附近能找個穩定的活兒干,安心成個家就是我最大的福氣了。”媽媽說,“這些年在新疆上學,饑一頓飽一頓的,娃都瘦成啥樣了,舉目無親的,從來都沒個人關心”。
我知道媽媽的話里有話,但是三嬸兒并不計較,還是高興地迎合著媽媽的話,我低著頭默默地吃著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拌面”,可能是長時間坐車的原因吧,心里一遍遍地犯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