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漸深沉,天空中漏出幾點孤星,連綿的丘陵像海浪一般向著遠處的地平線靜默地涌去,鳥兒飛回了巢里,幾只不知疲倦的蟋蟀,卻悠閑地拉著小提琴,隨后村子里最后一盞燈光也熄滅了,黑漆漆的夜,靜悄悄地安眠在微涼的夜色里。
兩個黑影,從幽深的灌木叢中竄了出來,弓著身子一會兒躲到大石頭后面,一會兒又躲到大樹內側,一點一點地向村子挪動,接著這兩個黑影,悄悄溜進一戶人家的院子里,小心翼翼地朝著酣睡的大黑狗走去,大黑狗打著低沉的呼嚕,突然立起警覺的耳朵,正要狂吠卻被一個繩圈套住了瘦長的脖子,繩子突然勒緊,狗用力地掙扎著,但都徒勞無功,只得發出低沉的嗚嗚聲,兩個黑影賊頭鼠腦地順著原路溜出小院,卻不小心被一條繩子絆倒,頓時刺耳的警鈴響起,哇啦哇啦的尖厲之聲打破了小鎮的寧靜,剎那間一盞盞燈被點亮,一扇扇窗子一個接一個透出黃橙橙的光,立刻有個粗野的男聲喊道:抓小偷,抓小偷,鄉親們,快起來抓小偷,有人偷狗呢!緊接著一家家、一戶戶緊閉的大門被打開,一個個虎背熊腰的身影閃了出來,手里拿著木棒、鋤頭、鐮刀、菜刀等等,作為武器。
兩個小偷被嚇得踉蹌了幾下,摔了個狗吃屎,慌慌張張中急忙扔掉狗圈,倉皇奔逃,后面的老百姓黑壓壓地越來越多,打著手電,舉著火把,魚貫而出,向著小偷逃命的方向,拼命奔來,兩個小偷像發了瘋似的,竄進密密匝匝的樹林,帶刺的荊棘把他們的臉和胳膊劃出了幾道深深的血口子,后面的老百姓越來越近,他倆只得往更深的密林里鉆,跑著、跑著來到一個深不見底的大懸崖,兩個小偷只得折返,并貓在一片密林里不敢出聲,漸漸地人聲也少了,手電的光和火把的光也漸漸淡了,兩個小偷終于松了口氣,小心翼翼地往山腳下挪,剛到大路口,立刻從道旁的灌木里竄出幾個大漢,三下五除二就捆住了小偷的手腳,連推帶搡地押送著前進,最后把他們關進了一間小黑屋子里。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就見幾個彪形大漢進到小黑屋,把兩個小偷綁住手腳,押送到了村里的空地上,只見花白頭發的老頭、留著黑胡子的男子、抱著嬰兒的婦人、穿著開襠褲的小孩都聚集到了這里,他們眼睛都清澈如水,卻都帶著淡淡的冷漠。
幾個大漢把兩個小偷捆在兩根柱子上,拔掉上衣,就這么赤裸裸地立于眾目睽睽之下,接著人群中,響起一個尖聲的吶喊:打死這兩個偷狗賊,決不能輕饒了他們。隨后就窸窸窣窣地響起此起彼伏的議論聲,這時閃出一個滿臉橫肉的瘦小男人,拿著個皮鞭,就往一個小偷身上打去,手起鞭落,一道鮮紅的印子,就留在了小麥黃的皮膚上,小偷啊地一聲慘叫,連忙求饒:鄉親們,繞過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們也是迫不得已,下不為例,放了我們吧,我們陪你們錢,好不好。那個瘦小男人說道:賠錢,晚了,不知道你們在我們村偷了多少狗,不打死你不解氣。接著又手起鞭落,噼里啪啦地一頓亂打,小偷的身上立刻留下許多橫七豎八的血痕,小偷疼得嗷嗷叫,流著眼淚哀求別打了,但村民似乎鐵了心腸,冷漠地注視著瘦小男人行兇,瘦小男人打了一陣子打累了,就換另一個更加強壯的男人繼續打,血痕上面又加新傷,不一會小偷的皮膚已經破裂,一股股鮮紅的血流了出來,小偷頓時昏了過去,小偷的同伴也連連求饒,村民見他多嘴,找了一塊棉布將他的嘴巴,塞得滿滿的,使得他只能嗚嗚咽咽地干流眼淚。
觀眾們見昏過去的小偷沒了動靜,剛才那個尖聲的婦人出主意道:一看就是裝的,我們去家里拿些鹽巴來,撒在傷口上,看他醒不醒。不一會就有幾個尖嘴猴腮的婦人拿了幾罐鹽來,鹽巴如雪花降落般撒在小偷撕裂的血肉上,小偷疼得抽搐著身體,不時發出撕裂的喊叫,不一會又疼暈了過去,隨后又往另一處傷口撒鹽,小偷拼命掙扎了幾下又暈了過去,隨后接著撒鹽,如此這般折騰了幾番,小偷沒了動靜,一個村民上前摸摸脈搏,顫顫巍巍地說道:他死了。
眾村民都嚇傻了眼,只得眼巴巴地你望著我,我望著你,他們雖然愚昧,卻知道殺人償命的道理,只得如鳥雀散各自奔逃回家,其中一個稍微有點見識的老者,撥通了警察的電話,幾個小時后,警察趕了過來,抬走死掉的小偷,救下綁在柱子上的另一個小偷,并且抓捕了幾個帶頭的村民。
其中一個警察搖著頭說:唉,這都是今年死的第十個偷狗賊了,如今狗命比人命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