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梓衡停好悍馬H2的時候,陰了兩天的沈陽城突然不大不小的下起雨來。“云鬢世界”就在前方不足五十米處,杜梓衡猶豫了一下,便抓起一個塑料文件袋頂在頭上下了車。連跑帶踮的快到這個美發屋門口時,悍馬的電子報警器突然叫了起來,就在他扭頭的一剎那,半張臉就與另一個人的頭重重的撞在了一起。
“嘶嘶”吸著涼氣扭過臉,見一個女人正蹲在跟前。杜梓衡天生就很紳士,今天又是自己冒失無理,所以他再顧不上自己臉頰的疼痛,邊輕輕揉著臉頰,邊蹲下了身:“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女人輕輕啜泣了兩聲,然后捂著額頭慢慢扭過臉 。突然間,杜子衡仿佛被電擊一樣呆住了!“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世間真有這樣美麗的女人嗎?老板娘徐姐見兩人撞在一起就往外跑,現在看見兩人全都是既痛苦又驚異的對望著,徐姐也糊涂了:“你們.....認識?”女人臉頰突然泛起了紅暈,她接過徐姐遞過來的紙巾擦擦鼻翼兩側的淚水,然后一邊站起身,一邊搖著頭。杜梓衡醒過腔來:“對不起,去......去醫院看看吧.....”那女人又搖搖頭,不等徐姐和杜梓衡再說話,她就快步奔向了剛剛駛過來的一輛出租車。杜梓衡攤開一只手:“徐姐,這可怎么好?讓人家以為來你這里的都是冒失鬼呢!”徐姐笑笑道:“仔仔,你這鉆石王老五的生活我看就要結束了。”被勘破心事的杜梓衡表情慌亂起來:“徐姐,你說什么呢?”
杜梓衡高達帥氣,容貌頗像仔仔周渝民,因此就有人干脆叫他仔仔了。其實他還有個鮮為人知名字叫比爾,比爾只有公司的員工背后叫,再有叫他比爾的是他一個從未見過面的兄弟彼德。
杜梓衡絕對是改革開放后“超白金”這撥人當中的一個。父親在美國讀博士時認識了具有純正猶太血統的母親,杜梓衡一歲多的時候,在爺爺的堅持下他來到了爺爺奶奶身邊。許是世界上最優秀兩個民族中的優秀人物結合的原因,杜梓衡不僅從小就帥氣逼人,就是智商也比同齡人高出一大截。別的孩子讀書比大人都要累,可杜梓衡幾乎就是玩兒著考上東北大學最牛的專業的,而且大二的時候他就成了一家網絡公司的老板,現在碩士研究生剛畢業,同學們還在挖空心思找工作呢,他這里已經開上了100多萬的悍馬。
到“云鬢世界”消費物有所值價格不菲,即便這樣,杜梓衡每次來都要把香港來的理發師反復折騰幾次,他太鐘愛自己一頭漂亮的長發了,可今天杜梓衡卻成了這里最乖的客人。 杜梓蘅初中時談了一次戀愛,秧嫩果青,還沒發展到嘴對嘴的時候,那女孩就跟父母到外地去了。后來,盡管有很多女孩子向他表示過好感,但自負到極點的杜子蘅始終沒有遇到一個讓他稍微心跳一下的女孩子。但今天不同了,自從被“電擊”過以后,杜梓衡的眼前就總是那雙淚汪汪的眼睛。
出了“云鬢世界”,失魂落魄的杜梓衡就被警察抄了單子,走了沒多遠又和一輛貨車撞倒了一起。
晚上打開電腦,杜梓衡急不可耐的給彼德留下了下面一句話:彼得,我要結婚了,再不結婚我非瘋掉不可!
杜梓衡與彼德認識緣于彼得錯發進他電子郵箱的一個郵件,后來他們發現有很多地方相似,比如都是28歲,比如都是雙子座的,比如都喜歡嚴歌苓的小說,比如都喜歡vitas猶如鬼魅般的歌聲。兩人去年同時在網上過了一次生日后,就約定40歲生日那天在沈水灣“渾河晚渡”遺址見面,在此之前即不通電話也不視頻。為什么這樣做,彼德的解釋是:“到了什么都看清楚的年齡兩人才不會對兄弟有一點點失望”。
彼德很吃驚:比爾,世界末日到了嗎? 杜梓衡:我遇到了一個女孩子,她是我必須要娶的女孩子!如果娶不到她,我的生活比世界末日到了還可怕! 彼德:你沒發燒吧? 杜梓衡:999度! 彼德:沒辦法,那是該119管的事了,只是別見色忘友就行。
杜梓衡一天一捧玫瑰悄悄在“云鬢世界”守了兩天也沒有見到那女孩的影子,幾番想去問徐姐但都被該死的自尊遏制了。
這天晚上修配廠通知他就取車,把悍馬開到街上時已經晚上九點多了。忽然感覺肚子有些餓,憔悴不堪的杜梓衡將車停在一家快餐店前。下車沒走幾步,他的眼睛就直了,原來臨窗而坐那兩個女孩中就有一個是他魂牽夢縈的那個女孩。手足無措的杜梓衡焦躁的轉了兩個圈后飛快的跑進附近一家鮮花禮品店,當他捧著一束玫瑰返回快餐店門前時,剛好那兩個女孩走出門來。杜梓衡急步上前嘶啞著嗓子一字一頓的對那女孩說:“我叫杜梓衡,是個感情專一、能夠呵護你、愛你、養活你的精品男人,嫁給我吧!不嫁給我你會后悔的!!”女孩吃驚的張大了嘴巴,然后眼睛里慢慢沁出了兩朵晶瑩的淚花。門口的人都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女孩的伙伴惱羞成怒的推搡著杜梓衡:“躲開,流氓!”誰知那女孩竟然繞過女伴來到杜梓衡身邊同樣一字一頓的問道:“你說的是真的嗎?”杜梓衡突然低頭咬破手指,然后將那根血淋淋的手指直響了天空。女孩“嗷”的一聲撲進杜梓衡懷里:“你怎么才來呀......”女孩跟著杜梓蘅鉆進悍馬,那女伴追上來敲打著車窗喊道:“死丫頭,這人是誰呀?怎么沒聽你提起過呀?”女孩看了看杜梓衡紅腫的臉頰,然后指著自己受傷的額頭說道:“他就是我將要用一生守護的那個人啊!”悍馬載著兩顆火熱的心臟駛進五里河公園后,女孩忽然問道:“剛才......沒聽清楚,你叫什么呀?” 杜梓衡停下車望著女孩莊重的說:“杜梓衡,你呢?”女孩這才有些羞澀的回答道:“我叫曲靈臻,我......我是一名中學老師.....”杜梓衡鼻子一酸,淚眼婆娑的向曲靈臻伸出手來:“曲老師,再找不到你我就崩潰了......”曲靈臻認真地看了看眼前這個英俊的男孩子,然后將杜梓衡的頭輕輕攏在自己肩頭輕輕喃喃著:“臉上都做上記號了,怎么會找不到呢?”
這天凌晨,難以入眠的杜梓衡在電腦上給彼德留下了這樣一句話:兄弟,我真要結婚了!我必須結婚了!! 一天以后,杜梓衡看到了彼得的留言:哥們,我也被人俘虜了。
一直奉行獨身主義的孫子突然領家來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并急不可耐的要結婚,這讓杜爺爺和杜奶奶又驚又喜。爺爺說:“你這一天到晚的總不見蹤影,我和你奶奶正寂寞著呢,小曲一來家里就熱鬧了。”杜梓衡自負的說:“爺爺,您的大兒子和大孫子欠您太多了,這房子是您留給我姑姑和叔叔他們的共同財產,我怎么好意思在占用呢?放心吧,我不會再露天地兒娶媳婦的。”奶奶抹著眼睛說:“兒子讓媳婦拐走了,孫子又讓媳婦拐走了,什么叫天倫之樂呀?”杜梓衡樓著奶奶說:“奶奶,我太奶奶也說過這樣的話吧?當年是您把江南杜家最優秀的大公子拐到東北來的喲。”
在沈水灣買下一套三居室的住宅,和一個家裝公司簽過合同,拜訪過曲靈臻父母后,杜梓衡與曲靈臻雙雙飛往了美國。
十幾天以后,父母和妹妹又跟著杜梓衡回到了沈陽。杜曲兩家歡聚幾天后,杜梓衡忽然感覺疲倦的利害,小腹也開始隱隱作痛,而且小便也混濁不清起來。跟曲靈臻說了這種情況后,姑娘咬著杜梓衡的耳朵羞澀的說:“是不是你太過了呀?”杜梓衡拍著胸脯道:“親愛的,我可不是繡花枕頭啊!”
他的同學兼他的副總經理郭軍說:“比爾,你不會被哪個按摩小姐強暴了吧?看癥狀很像!”郭軍經常出入各種風月場所,當然是這方面的專家,可杜梓衡對自己的操守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當然不相信自己能和性病刮上邊。“社會風氣都是你們這樣的知識分子搞壞了,趁著公司的規章制度不健全,我得趕緊找個理由把你炒嘍,不然公司將來的女員工都危險!” 話雖這么說,但杜梓衡還是對自己不放心。怕引起曲靈臻的誤會,他悄悄自己去了趟醫院。結果出來后,大夫表情復雜的對杜梓衡說:“小伙子,你一個人來的呀?”杜梓衡心里“咯噔”了一下子,他故作輕松的說:“嗯……我是個孤兒,你就直說吧大夫,只要不是性病就好。”大夫皺了皺眉道:“小伙子,你住院吧。”盡管有心理準備,可杜梓衡還是惶恐起來:“大夫,我這…..是腎衰?”大夫點了點頭:“而且情況很不樂觀。”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杜梓衡在郭軍面前沮喪的敲著桌子喊道:“早不發現晚不發現,偏偏等我認識了l曲靈臻才發現!我真要死了……小曲怎么辦?”郭軍猶豫了一下說道:“受不了的還有你爺爺奶奶和你父母啊。”杜子蘅搖搖頭:“我爺爺奶奶還有三個孫子,我父母還有一兒一女,可我要死了的話,小曲肯定要孤獨一生的!”郭軍想揶揄杜梓衡幾句,話到嘴邊卻變了調:“比爾,事情不一定那么悲觀,你現在這個情緒反而會攪得四鄰不安。我看…..我倆去北京吧,到北京好好檢查一下,如果真是這種病,我們也好想個最佳的治療辦法,還有……應變措施…..”
到了北京后不久,杜梓衡就開始透析了,接著醫院就開始為杜梓衡聯系腎源。
彼得,我可能做不成新郎了,也可能等不到和你見面那一天了。我太優秀了是不是?所以老天嫉妒我,讓我得了尿毒癥,急性的,很重。此生我真正談了一次戀愛還沒談完;此生我只愛過一位姑娘還沒愛夠。彼得,我該怎么面對我心愛的姑娘?我該怎么減輕她的痛苦?
比爾,美麗和智慧可以并存的,你那位美麗的心上人也一定猜到了你的狀況。如果她真的愛你,她會知道該怎樣陪伴你的。
彼得,好好愛你的姑娘,羨慕你,你有那么多愛人和被人愛的時間。
比爾,我們是兄弟,我們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兄弟,你痛苦我豈能快樂?
彼得,我們馬上要過生日了,能不能提前見你一面?我介紹你認識我的姑娘。
比爾,你會見到我的,我們生日那天我一定會在你身邊。
爺爺奶奶,還有剛剛回到美國的父母重新聚攏到了杜梓衡身邊,幾天過去后,醫院說腎源找到了。杜梓衡對大家說,新家裝修完了,他想在那里過完生日后再做手術。
沈水灣的新家很漂亮,透過客廳的落地窗很容易看到渾河最美的景致。
兩天以后的晚上,渾河邊燃起了一堆篝火,悍馬車功率強大的音箱里回蕩著vitas空靈妖媚的海豚音。碩大的二十八層生日蛋糕被抬了進來,郭軍對杜梓衡說:“老壽星,該你切蛋糕了。”杜梓衡焦慮的說:“等等,小曲去接我的一個朋友了,今天是兩個人的生日。”“喏,她們來了。”杜梓衡循聲望去,見一身紅裙的曲靈臻挽著一個年輕女子款款而來。杜梓衡不禁瞪大了眼睛:這不是曲靈臻那個女伴嗎?“你是……彼德?”女人笑了,他將一個禮盒塞給杜梓衡道:“我怎么會是彼德呢?老壽星,生日快樂!”“謝謝你。”杜梓衡臉上現出一絲淡淡的失望。女人“噗嗤”一聲笑了,他將曲靈臻往杜梓衡面前一推說:“英俊的男人都這么弱智嗎?比爾,這才是你的好兄弟彼德呀!”“彼德?你是彼德?!”杜梓衡指著曲靈臻目瞪口呆。曲靈臻抱住杜梓衡,嘴里重復著杜梓衡給彼德留在電腦上的話:“比爾,我們是兄弟,我們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兄弟,你痛苦我豈能快樂。”雖然還有很多疑問,但這些已經不重要了,杜梓衡淚流滿面的大聲說:“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我都得到了,還有什么比這更重要呢?”
一周以后,北京下起了小雨。臨進手術室時,杜梓衡耳邊突然又響起了vitas妖媚的海豚音,心念一動,杜梓衡抓住奶奶的手問:“奶奶,小曲呢?”奶奶滿臉是痛:“醫生讓她給你買衛生紙去了,一會就回來。”杜梓衡閉上眼睛,兩行眼淚頓時汩汩而下,他不住的敲打著床車:“我真糊涂!腎源….來自曲靈臻……不能這么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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